第38章 京营新募(2 / 2)

对新任首辅魏藻德的怨气,更是达到了顶点。许多官员私下里将他比作前朝祸国殃民的奸相严嵩,认为他为了个人权位,不惜谄媚君上,助纣为虐,彻底背叛了士大夫阶层。甚至已经有人在暗中串联,谋划着如何将这位“阉党走狗”拉下马。

然而,崇祯对此似乎毫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面对任何敢于质疑或反对的声音,他的回应都简单而粗暴:言官上疏弹劾张世泽或董琦用刑过酷?好,即刻给张、董二人加官进爵以示嘉奖!御史风闻言事批评厂卫扰民?好,立刻将此御史革职查办,家产抄没!甚至有几次在朝会上,有官员言语稍有不敬,便被侍立在殿上的大汉将军当场拖出,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板子!

如此几次三番下来,朝堂之上彻底失声。官员们人人自危,能称病不朝的便称病不朝,实在躲不过的,也只是低头默立,绝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诡异的是,朝堂上下一片肃杀,人人自危,京城的普通百姓,对于这位行事“乖张酷烈”的皇帝,评价却出人意料地高。永免三饷的恩旨早已传遍大街小巷;怒抄国丈府邸、严惩贪官污吏的举动,更是被编成了各种评书段子,在茶楼酒肆间广为流传。百姓们不懂什么“祖制体面”,他们只看到皇帝在杀贪官、免赋税、惩恶霸(如被剿灭的回回),觉得这就是他们期盼的“圣君”所为!一时间,“陛下圣明”、“皇恩浩荡”的呼声,竟在底层社会中悄然兴起。

----------

崇祯的这番“不拘一格”的改革,尤其是设立“团营”的做法,也让他自己意识到,这似乎与明朝历史上某些时期的军制有所暗合。他翻阅典籍,了解到景泰年间,名臣于谦为应对瓦剌入侵,曾选京营精锐组建“十团营”,后在宪宗年间扩展为“十二团营”,一度是京师重要的野战机动力量。只是到了嘉靖年间,团营制被废除,又恢复了三大营的旧制。

“于少保的团营,选的是京营精锐;而朕的这‘两团营’,一个稚子,一个囚徒流民……虽是效仿其名,内里却大相径庭。” 崇祯心中苦笑,“也罢,乱世用重典,危局行险棋。只要能守住这北京城,保住这大明江山,担些骂名,又有何妨?”

----------

就在京师在崇祯的铁腕统治下,经历着内部的剧烈震荡与重塑之时,千里之外的山西代州前线,一场关系到大明国运的血战,已经持续了二十余日。

自二月下旬以来,闯王李自成亲率十余万大军,猛攻代州,意图拔掉周遇吉这颗钉子,打通北上宁武关、威胁京师的通道。

面对数倍于己的强敌,山西总兵周遇吉和他麾下那支刚刚得到整顿和补给的宁武军,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和战斗意志。他们凭借坚固的城防工事和高涨的士气,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大顺军潮水般的进攻。尽管兵力处于绝对劣势,但明军将士在周遇吉的激励下,人人死战不退,与敌军展开了寸土必争的惨烈搏杀。

城墙上下,箭矢如蝗,炮声隆隆,喊杀震天。二十多天过去了,大顺军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折损兵将数以万计,其中甚至包括两员跟随李自成多年的骁将,却始终未能越雷池一步,被死死地阻挡在代州城下。

李自成暴怒之下,在阵前悬赏万金,只求周遇吉项上人头。大顺军士兵在重赏和严令之下,更是如同疯魔般,一波接一波地向着城头发起悍不畏死的冲锋。

而城楼之上,周遇吉身披重甲,面色沉凝,手中令旗挥动,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守城作战。城墙垛口边,他不时高声激励着浴血奋战的士兵:“弟兄们!守住!我们身后就是宁武关!就是京师!为了皇上的知遇之恩!为了大明的万里河山!随我杀——!”

这位忠勇的边将,和他麾下的这支孤军,正在用鲜血和生命,为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争取着最后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