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草原染成黛青色。

远处毡包前的篝火轰然窜起。

火星子裹着烤羊肉的香气扶摇直上，惊飞几只归巢的百灵鸟。

宋惜尧被萧朔抱下马时，脚踝还因骑马的颠簸泛着酸意，却被眼前的热闹勾去了注意力。

八只烤全羊架在火上滋滋冒油，金黄的羊油滴进炭火，爆起细碎的噼啪声。

几个头戴珊瑚珠饰的姑娘端着雕花银碗穿梭，碗里的奶酒映着她们颊边的高原红。

“阿爸！”

萧朔忽然扬声招呼，宋惜尧这才注意到篝火旁坐着位戴狐皮帽的中年男人。

腰间银刀鞘上嵌着绿松石，正是白天在马群边见过的巴特尔大叔。

巴特尔笑着拍拍身边的羊毛毡，用蒙语说了句什么，周围牧民顿时发出善意的哄笑。

“他说什么？”

宋惜尧凑近萧朔。

“说我抱姑娘的架势，比套马杆还稳当。”

萧朔眼底漾起笑意，指尖轻轻拂过她耳尖，那里还留着他午后吻过的温度。

“坐这儿，别乱跑。”

他替她铺好绣着云纹的毡子，又往她手里塞了块温热的奶豆腐。

宋惜尧刚咬一口，酸甜的奶香还没在舌尖化开。

就见几个小伙子吆喝着抬来整只烤羊，羊头上系着的红绸。

巴特尔大叔站起身，用蒙语念了段祝词。

手里的银刀在羊背划开十字，油脂香气顿时裹着孜然味扑面而来。

“这是仪式，要请最尊贵的客人动第一刀。”

萧朔忽然握住她手腕，将她拽起身:“今天你是我的客人。”

宋惜尧慌得险些撞翻银碗。

她深吸口气，学着巴特尔大叔的样子，用银刀割下一小块羊肋肉。

肉皮脆得能听见咔嚓声，内里却嫩得几乎要化在舌尖。

“好吃吗？”萧朔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点紧张。

宋惜尧抬头望，发现他耳尖竟有些发红。

她忽然恶作剧地将手中的肉递到他唇边：“你尝尝？”

周围顿时响起起哄声。

“该你了，萧朔！”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几个姑娘笑着将他推到篝火中央。

他抬手理了理腰带，忽然用蒙语低唱起来。

歌词她听不懂，却看见萧朔的目光始终盯在自己身上。

“来跳安代舞。”宋惜尧被他拽进人群。

“左脚先，跟着我。”

宋惜尧踩错第三脚时，忽然被他一把捞进怀里。

不知跳了多久，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老人围着火堆喝奶茶。

萧朔忽然拽着她往草原深处跑，等宋惜尧气喘吁吁地停下时。

才发现眼前是片开阔的草场。

“给你看个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对银镯子，刻着缠枝纹和弯月图案，在星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我阿嬷说，这是给萧家儿媳妇的见面礼。”

宋惜尧屏住呼吸，任他将镯子套上自己手腕。

银镯触到皮肤时带着体温，圈口内侧刻着细小的蒙文。

听见萧朔喉结滚动的声音：“刻的是'长生天作证'。”

他握住她手腕，鼻尖几乎擦过她唇瓣。

“宋惜尧，从今天起......”

他的话被忽然掠过的夜风吹散。

远处传来狼嚎，宋惜尧仰头望着漫天星斗。

她忽然伸手勾住他后颈，轻轻贴上他唇角：“萧朔，我不怕了。”

他捧起她的脸，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颤抖：“我的月亮”。

他在她耳边低语：“终于落在我的毡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