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应声而碎,露出里面藏着的七枚断发 —— 每根头发都缠着血丝,发尾系着小纸人,正是前几章义庄地砖下埋着的祭品。白雾开始消散,巷口的古井显露出真容,井壁上刻着的 \"黄泉引\" 咒文正在一点点剥落。
二狗瘫坐在地上,看着林九捡起断发,发现每根纸人身上都写着不同的字,连起来竟是 \"七月十五,双鱼献祭\"。他突然想起四岁那年,母亲在破庙的墙上画过同样的符号,当时她说:\"等你看见戴三清铃的道长,就把玉佩交给他,他会带你去见爸爸......\"
\"没事了。\" 林九蹲下身,用金创药涂抹二狗颈间的掐痕,\"这是血河教的鬼打墙,专门针对八字属阴的人。刚才的纸人抬轿,其实是在演练百年前的血祭阴婚。\"
二狗盯着师父手中的断发,突然发现每根纸人的胸口都有个小孔,与自己胸前玉佩的形状一模一样:\"师父,这些纸人...... 是不是在等我钻进花轿?\"
林九的手指顿了顿,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警示:\"双鱼宿主若被抬入阴婚轿,血河必开,万鬼同哭。\" 他看着少年眼中的恐惧,突然意识到,二狗不仅仅是能看见鬼魂的孩子,更是血煞复苏阵中至关重要的 \"人桩\"。
\"记住,以后遇到白雾,就按我教的步法走。\" 林九掏出张手绘的北斗图,\"天罡步走七星,遇事不决敲三清铃。还有......\" 他望着远处重新亮起的石灯笼,声音低沉,\"别再单独行动,你的命,比我想象中更重要。\"
巷口的更夫突然惊醒,摸着脖子上的冷汗问:\"道长,我刚才好像看见...... 看见自己走进了花轿......\"
林九递给他道镇魂符,目光扫过更夫腰间的红绳 —— 那是张府派发的 \"避邪符\",可在他眼中,红绳上缠着的分明是血河教的咒文。他突然想起在城隍庙看见的泥人,每个泥人胸前都贴着同样的红绳,这才惊觉,整个青溪镇的百姓,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血河教的阴谋。
\"明天起,让镇民们把红绳换成桃木枝。\" 林九对更夫说,\"记住,千万别收张府的任何东西。\"
更夫连连点头,举着灯笼跑开时,却没注意到灯笼表面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痕,正是北斗星图的形状。二狗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李嫂子托他找虎娃时的场景,那些冤魂的嘱托,此刻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口。
\"师父,血河教为什么要针对我?\" 二狗摸着腕上的三清铃,\"就因为我能看见鬼?\"
林九站起身,望着重新变得清澈的夜空:\"因为你是阴阳双鱼的宿主,而苏姑娘......\" 他顿了顿,想起戏班旦角眼尾的朱砂痣,\"她是阴眼的传人。百年前的血祭,就是要用我们清微堂的传承、阴眼的力量,还有双鱼的命格,来复活血煞真君。\"
二狗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看见街角的槐树下,王小姐的残影正对着他微笑,手中捧着的,正是前几章中出现过的带血庚帖。她的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直到林九的三清铃再次响起,残影才化作光点消散。
\"她是在谢你。\" 林九轻声说,\"刚才破阵时,你的玉佩救了她的魂魄,让她不至于被血河教炼成煞灵。\"
少年低头看着胸前的玉佩,裂纹中渗出的血丝不知何时变成了双鱼的形状。他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发烫的玉佩不再可怕,反而像母亲留下的温暖怀抱,即便在这满是诡影的青溪镇,也能给他一丝安全感。
更漏声滴答作响,巷口的古井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鬼打墙只是一场幻觉。但林九知道,这只是血河教的试探,真正的危机,藏在七月十五的血月背后,藏在义庄地下的七星棺阵里,更藏在那个总是撑着油纸伞的戏班姑娘眼中。
\"走吧,回破庙。\" 林九拍了拍二狗的肩膀,\"明天开始,我会教你画第一道符 —— 镇尸符。记住,道术不是用来害怕的,是用来守护的。\"
二狗跟着师父走进月光里,腕上的三清铃发出细碎的清响。他看见自己的影子不再单薄,而是与林九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青石板路上投出坚定的轮廓。远处,纸人抬轿的声响再次传来,却不再让他颤抖,因为他知道,只要跟着师父,跟着这串清脆的铃声,就一定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鬼打墙破,阴雾散。但青溪镇的夜色,依旧暗藏杀机。当二狗在破庙的供桌上画出第一道歪歪扭扭的镇尸符时,林九正在窗边研究从花轿里找到的断发,突然发现每根纸人的袖口,都绣着半朵并蒂莲 —— 那是苏若雪戏服上的花纹,也是血河教教主无常鬼母的标记。
一场围绕阴阳双鱼与阴眼传人的生死局,正在青溪镇的每个角落悄然展开。而这对师徒,即将在接下来的七天里,面对更可怕的血河诅咒、更凶残的僵尸袭击,以及藏在戏班深处的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