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的更楼敲过戌时,戏班后台的雕花木门被苏若雪的油纸伞尖轻轻挑开。陈二狗缩着脖子钻进去,鼻尖立刻漫上浓重的油脂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尸油气息 —— 那是血河教咒文特有的味道,与第十五章中尸香魔芋的气息如出一辙。
\"别怕,是自己人。\" 苏若雪反手扣上门闩,伞柄在木墙上敲出三声短音,正是戏班弟子之间的暗号。二狗这才发现,挂满戏服的衣柜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每件水袖上都绣着细密的北斗星图,针脚间混着暗红丝线,分明是用人血绣成。
\"这些是...\" 林九的桃木剑轻轻划过戏服领口,剑身上的雷击纹突然发出警告般的嗡鸣,\"血河教的 ' 北斗引魂符 ',每颗星子对应一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少女。\" 他转头望向苏若雪,发现她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伞柄残片,那里还嵌着半块阴阳玉坠。
苏若雪的朱砂痣在油灯下泛着青白,自从第十五章中被尸香魔芋的血河咒波及,她眼尾的血色就再未恢复:\"半年前义兄突然失踪,找到时心口被剜了个北斗状的洞...\" 她蹲下身,撬开衣柜底板,露出底下藏着的漆木箱,\"班主说他死于急症,可我在他鞋底发现了这个 ——\"
木箱打开的瞬间,陈二狗的双鱼玉佩突然发烫。里面整齐码着十二本线装书,最上面那本封面写着《黄泉秘典》,封皮上的莲花纹与第十一章中无常鬼母的袖口暗纹完全一致。二狗伸手去翻,却被林九一把抓住手腕:\"小心!每本书都下了 ' 黄泉引 ' 咒。\"
\"我试过。\" 苏若雪苦笑,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阴眼能看见咒文,这些书里记着血河教的全部邪术 —— 七星换命阵、尸香魔芋祭、还有...\"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秘典第三卷,\"如何用阴眼传人的血激活青铜鬼玺。\"
林九的瞳孔骤缩,想起第十三章中密室残卷提到的五行阴器。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秘典,发现里面夹着张泛黄的信纸,正是苏若雪义兄的字迹:\"七月十五前,务必找到双鱼宿主... 血河教要借阴婚复活血煞真君...\"
\"义兄是茅山外门弟子。\" 苏若雪的声音发颤,\"他临终前用血在我掌心写了个 ' 戏' 字,我才知道他潜伏在戏班调查。可等我进来时,所有弟子都被下了摄魂咒,连班主都成了血河教的傀儡。\"
二狗盯着衣柜里的戏服,突然发现每件戏服的衣襟内侧都绣着个极小的 \"张\" 字,与第一章中李翠翠庚帖上的印记相同:\"若雪姐姐,这些戏服,是不是给被选中的新娘穿的?\"
\"不止。\" 林九指着戏服袖口的莲花纹,\"血河教把戏班变成了活的阵眼,每次唱《牡丹亭》,都是在演练百年前的血祭阴婚。你看这领口的北斗,对应着义庄地砖下的七星阵。\"
苏若雪突然按住秘典某页,阴眼在剧痛中看见幻象:义兄被绑在戏班梁柱上,无常鬼母拿着鬼玺站在他心口,周围三十六具纸人正在绣制戏服。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们用义兄的血绣戏服,用他的骨头做纸人骨架...\"
\"所以你才故意在戏班唱《冥判》。\" 林九终于明白第八章中苏若雪为何总演女鬼,\"用阴眼之力干扰血河教的阵眼。\" 他的手指停在秘典某页,上面画着完整的 \"血河嫁女\" 阵图,阵眼正是戏班中央的戏台。
二狗突然指着箱底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三人影像竟穿着戏服,林九的道袍变成了祭司服,苏若雪的旗袍化作新娘喜服,而他自己,则抱着个雕花小棺。玉佩的双鱼纹在镜中分裂成两半,一半映着血河,一半映着黄泉。
\"这是 ' 镜花水界 ' 的碎片。\" 林九用朱砂在镜面上画了道镇符,镜面突然映出张府祖坟的场景,\"秘典里说,五行阴器中的青铜鬼玺就藏在张府祖坟的镇魂井里,而开启井台需要...\" 他转头望向苏若雪,\"阴眼传人的血,和双鱼宿主的玉佩。\"
苏若雪摸着伞柄残片,那里还沾着第十五章中与鬼母激战时的血迹:\"义兄的笔记里提过,张府管家脖子上的血玉扳指,是五行阴器中的 ' 血玉聚煞 ',专门收集少女的煞血。\" 她突然抓住林九的手腕,\"你父亲当年下山,就是为了阻止鬼玺和扳指共鸣。\"
更夫的梆子声在镇口响起,这次带着急促的断音。二狗看见窗外闪过纸人抬轿的残影,轿帘上的 \"血河嫁女\" 四字比第八章中更加狰狞,而抬轿的纸人,分明穿着戏班的北斗纹戏服。
\"他们来了。\" 林九合上秘典,剑指在戏服上画出破阵符,\"苏姑娘,你留在这里继续研究秘典,我和二狗去张府探路。\"
\"不行!\" 苏若雪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阴眼在微光中看见张府祖坟方向腾起血雾,\"秘典里说,七月十五前张府会举行 ' 假阴婚 ',实则是血河教的煞血祭。义兄就是在那次祭典中被剜心的...\"
二狗突然想起第十三章中密室残卷的插画,阴眼传人与双鱼宿主被献祭的场景。他攥紧玉佩,发现裂纹中渗出的血珠竟在地面画出张府的方位:\"师父,若雪姐姐的阴眼能看见阵眼,我们一起去!\"
林九望着苏若雪苍白的脸,想起第十五章中她为救自己耗尽阴阳之力。戏服上的北斗星图在油灯下明明灭灭,像极了父亲日记里提到的 \"七星连煞\" 预兆。他终于点头,将三清铃系在苏若雪腕上:\"跟紧我,别碰任何带莲花纹的东西。\"
三人从戏班后门转出时,巷口的槐树正在飘落血色花瓣。二狗看见花瓣落地即化作纸人,每个纸人手中都捧着庚帖,而排头的纸人,穿的正是苏若雪的戏服。他突然想起第四章中李嫂子的残影,那些被迫献祭的少女,是不是就被困在这些纸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