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宇说完他梦里的遭遇,领班老王一拍巴掌:“没错了!肯定是因为不满意现在这张脸,这才闹着不肯走的。”
林宇愁眉不展:“那咋整?就现在这样还是孙姐弄了好几个小时才整出来的,你是没看见刚拉回来时候啥样。”
老王一摆手:“别管来时候啥样,人家就要走的时候漂亮,赶紧重新整容,一直做到死者满意为止,你打电话让孙姐过来一趟吧,这活儿还得她来。”
孙姐是周围几个林业局唯一一位遗容师,哪里有活儿都得请她去做,累是累了点,可挣得也多。
孙姐急匆匆赶到青松,拿出看家本领重新给女孩做了一次遗体修复,从上午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才算是大功告成。
女孩的头颅被修复的几近完美,脸上那些丑陋的缝合线被厚厚的粉底液遮盖,头发一丝不乱贴合在头皮上,乍一看几乎和生前一模一样。
女孩的父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母亲更是差点哭晕过去,
孙姐累得瘫坐在椅子上,林宇朝她竖起大拇指,她也只是疲惫地笑笑。
第二天一大早,女孩的遗体被顺利送进火化炉,一直到下葬都没再发生任何意外。
让林宇不理解的不是女孩非要化妆才肯火化,而是她怎么会在死之前就给自己托梦。
他做那个梦的时候,那女孩明明还活得好好的,甚至已经订好了过几天回燕都的车票。
她怎么会提前知道自己要死?而且还死的那么难看,特意嘱咐林宇给她打扮得漂亮些。
莫非是冥冥中她的灵魂预知到了自己死亡的结局,这才给林宇托梦?
如果真是这样,那世间的一切是不是早就已经命中注定了?就像老话说的,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这件事困扰了林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一度让他开始怀疑生活的意义,他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也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是不是就会出什么意外。
最后他想开了,活在当下,活好接下来的每一天,别去想五年、十年、二十年以后的事,因为你可能活不了那么久。
转眼到了三月,南方已经春意盎然,可东北还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景象。
殡仪馆里来了个外地活儿,一个南方旅行团到大阳林场游玩,一个大妈不听导游劝阻非要跑到冰封的库尔滨湖上拍照,结果冰层破裂淹死在湖里。
死者五六十岁,江浙人,她的家属要把尸体运回到老家安葬,这活儿自然而然又落到林宇头上。
死者的老家距离红旗足有两三千公里,就算日夜不停的开也要两天才能到达。
说句心里话,林宇挺喜欢这次的活儿,既能去看看江南春色,又不耽误工作,简直就是公费自驾游。
心里这么想,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哭丧着脸找到老蒋,说自己一个人跑不下来,年前去一趟吉省都出了那么大的事,这次跑到江浙,中间指不定还要闹什么幺蛾子。
老蒋笑吟吟地抽着烟,仿佛早已看穿他的小心思。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林宇不自然地扭扭屁股:“让何哥陪我走一趟吧,多一个人我心里还有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