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欢拨弄着匣中泛黄的账本,目光落在“修缮城隍庙”的账目上,唇角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二十两黄金修缮城隍庙?怕是拿去填了自己的腰包吧。李准口口声声清廉,却纵容儿子贪墨民脂民膏...”
“娘娘明察秋毫。”王承恩叩首道,“若不是娘娘先前让老奴留意李府动向,这等蛀虫还不知要祸害多少百姓。”
榻边的绿枝忽然开口:“可那李准在朝堂上素有声望,若贸然参他,怕是要惹来清流弹劾娘娘挟私报复。”
萧清欢指尖轻轻敲了敲榻边的鎏金香炉,炉中青烟袅袅升起,在她眉眼间织出一层朦胧的阴影:“所以要让御史台的人先开口。王公公,你去告诉陈御史,就说本宫听闻庐州百姓怨声载道,不知他这个巡按使何时能上道折子?”
王承恩心领神会,连连称是,捧着匣子退了出去。萧清欢望着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忽然轻声对绿枝道:“去把陛下赐的那幅《萧楚政要》取来,本宫今晚要好好‘研习’一番。”
酉时末,御史台值房内烛火通明。陈御史捏着手中的密信,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目光在“萧娘娘”三个字上反复游移。
“大人,此事干系重大,您可要三思啊。”一旁的书吏低声劝阻,“李准李大人是开朝元老,若扳不倒他,咱们御史台...”
“扳不倒?”陈御史突然拍案而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萧娘娘既能让我知道李勉贪墨的证据,自然也能让陛下知道。再说了——”他压低声音,“李准数次在朝堂上折辱娘娘,陛下心里早就不痛快了。这桩案子,咱们要是办得漂亮,可是大功一件。”
书吏还要再说,却听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纸上。陈御史抖了抖手中的密信,毅然吹灭烛火:“走,去宫门口递牌子,本宫要面见陛下。”
与此同时,丞相府的书房内,李准正对着烛火,一笔一划地抄写《萧楚政要》。书案对面,他的夫人王氏捧着一碗参汤,眉头紧锁:“老爷,今日在朝堂上,您不该与萧娘娘正面冲突。那女人...据说连王承恩都对她唯命是从。”
李准头也不抬,手中的狼毫在宣纸上落下工整的小楷:“妇人干政,乃国之大忌。当年武周之乱,多少忠良之士死于非命?我若再不言,何以面对列祖列宗?”
王氏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添了些灯油:“可您别忘了,老爷的长子还在庐州...若是那萧娘娘存心刁难...”
“住口!”李准突然厉声道,墨汁溅在宣纸上,晕开一片乌痕,“勉儿自幼受圣贤教诲,岂会做出贪墨之事?你休要听那些流言蜚语!”
王氏眼眶一红,却不敢再劝。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狂风卷着雨点扑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李准望着案头供奉的太祖皇帝画像,忽然放下毛笔,从书柜深处取出一本泛黄的《萧楚律例》,指尖轻轻抚过“贪墨者斩”的条文,目光变得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