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响起抽气声,赵如雪看着那抹在玉瓶中凝结如琥珀的血色,忽然转身想逃。却见殿门轰然打开,楚翎的贴身侍卫拖着个浑身血污的人进来——正是今早去冷宫传信的丫鬟。
\"贵妃娘娘可是想问问她,“楚翎抬手饮下一杯茶,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收网\"信号,”为何冷宫的井里,会捞出个足月的死胎?又为何,这死胎的后颈,也有个朱砂痣?\"
萧清欢听见拓跋兰图在身后用蒙语低笑,那是他猎杀前的习惯。她轻轻按住腹部,感受着软布下平坦的触感——三个月前,她让拓跋兰图从草原寻来的双生婴儿,此刻正被妥善安置在漠北王庭。而眼前的阿烈,从来都是他们三人共同的孩子。
“陛下明鉴!\"赵如雪忽然跪地,珠冠歪落在地,\"是赵如铁!他说只要本宫指认皇后假孕,就会扶本宫的女儿上位...\"她忽然抬头,目光怨毒地看向萧清欢,\"你早就知道!你故意让我以为你真的怀孕,故意在太医院演戏...\"
\"良娣说错了。\"萧清欢缓步走下台阶,金缕鞋碾过赵如雪掉落的珠钗,\"本宫确实有孕,只是这孩子...\"她忽然抚上拓跋兰图的肩膀,\"是我们三人共同的血脉,就像萧楚与漠北,早已是一体两面。\"
殿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是楚翎派去西市的暗卫回来了。萧清欢听见他们在廊下禀报,说抓住了五个带着狼首图腾的杀手,为首的人左臂有箭伤——那是五年前拓跋兰图在漠北之战中射穿的位置。
\"赵如铁果然坐不住了。\"楚翎起身抱起阿烈,孩子忽然伸手抓住他的龙冠,引得满殿文武发出低笑。他低头在阿烈耳边说了句什么,小家伙忽然奶声奶气地喊出\"父皇\",声音清亮如银铃。
拓跋兰图伸手接过孩子,狼首刀轻轻磕在玉阶上:“陛下,臣请命带三千狼骑驻守西市,免得某些人想趁着夜色逃回老家。”他特意将\"逃\"字咬得极重,殿内几位与赵如铁来往密切的大臣纷纷低下了头。
萧清欢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昨夜在帐中,楚翎摊开的舆图上,用朱砂圈住的不仅是冷宫和西市,还有漠北通往中原的三条隐秘商道。原来从截获密信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赵如铁兄妹自投罗网。
\"准奏。\"楚翎看向她,目光里有星辰般的笑意,”皇后娘娘该累了,先带太子去坤宁宫歇息。至于良娣...\"他扫过跪在地上的赵如雪,“就去冷宫好好想想,盟约的第八条款写的是什么。\"
\"臣遵旨。\"萧清欢福了福身,与拓跋兰图并肩走向殿外。阳光穿过檐角的铜铃,在他们身上投下交错的影子,像极了草原上并辔而行的狼与鹰。阿烈忽然伸手去抓拓跋兰图的耳坠,奶声奶气地喊出\"阿玛\",惹得两人同时笑出声。
远处,胡杨树的影子在宫墙上投下斑驳的纹络,像极了漠北的沙画。楚翎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但此刻她看着身边的两个爱人,看着怀中攥着狼首刀穗的孩子,忽然觉得这金銮殿的琉璃瓦,竟也染上了几分草原的辽阔。
拓跋兰图忽然用蒙语哼起摇篮曲,那调子与昨夜在沙丘上唱的一样。萧清欢轻轻和着节拍,指尖划过阿烈后颈的朱砂痣——那是用漠北特有的红蓝花汁点的,七日便会消退。但她知道,有些印记,早已刻入血脉。
\"阿古达木,“她在孩子耳边低语,”你是永远的狼族之子,也是萧楚的太子。有一天你会明白,这天下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兵器,而是人心的谋略。\"
风起时,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像是漠北传来的驼铃声。萧清欢抬头看向天际,那里有群雁正排成人字飞过,向着草原的方向。她忽然握紧楚翎的手,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这三人的铁三角,终将在这波谲云诡的皇宫中,织就一张谁也无法挣脱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