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娘娘的兄长陆鸿渐。”
“没错。”陆贵妃轻笑,“陈墨此去,必定要查各地粮库。你去告诉鸿渐,让他在蝗灾区散播‘官粮被贪’的谣言,再买通几个流民,让他们状告陈墨收受米商贿赂。”
“可是娘娘,陈墨若真有才干——”
“才干?”陆贵妃打断他,“在这朝堂上,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干的人。萧清欢以为提拔寒门就能收买人心,却不知,寒门子弟才更容易被流言击倒。”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椒房殿的灯火,“等陈墨身败名裂,萧清欢也就失去了陛下的信任。到那时,本宫要让她亲眼看着,什么叫‘满朝清议,千夫所指’。”
张明远叩首称是,退出门外。陆贵妃盯着自己涂着丹蔻的指尖,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信:萧清欢派人烧了丞相府祠堂。她勾起唇角,喃喃自语:“火烧得越旺,灰就越容易迷了人眼。萧清欢啊萧清欢,你以为自己在下棋,却不知早已成了别人的棋子。”
一时三刻,刑部大堂的青铜兽首香炉飘出袅袅青烟,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李准被两名锦衣卫架上堂来,虽身着囚服,却腰杆笔挺,目光如刀般扫过堂下诸位陪审官员。
“李准,你纵子贪腐,证据确凿,为何拒不认罪?”刑部尚书王大人重重一拍惊堂木,案上的供状被震得簌簌作响。
李准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王某人,你十年前在扬州任上,私吞河工银两万两,如今倒来审我?”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王尚书的脸涨成猪肝色,正要呵斥,却见大理寺卿突然出列,捧着一个朱漆匣子:“启禀陛下,今日凌晨,有人在刑部后巷发现此匣,内有李准写给其子李勉的密信。”
皇帝挑眉示意打开匣子,萧清欢站在一旁,袖中的指尖微微收紧——她早知陆贵妃一党会狗急跳墙,却未料到他们竟敢伪造密信。
密信展开的瞬间,李准如遭雷击。纸上那手熟悉的端楷确实与他平日笔迹无异,只见上面写着:“庐州粮款可暂入私库,待蝗灾事毕,以‘修缮’之名平账...”
“不可能!”李准踉跄着往前扑,镣铐在青砖上拖出刺耳声响,“这是伪造的!老夫从未写过这种东西!”
“李大人何必激动?”萧清欢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您的笔迹满朝文武皆知,这信上的‘准’字末笔带钩,与您去年弹劾户部的折子如出一辙。”
“住口!你这毒妇!”李准怒喝,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你烧了我的铁券丹书,又伪造密信,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够了!”皇帝终于不耐地挥手,“李准屡犯圣颜,今又证据确凿,着即革去所有官职,抄没家产,流放三千里!其子李勉贪墨害民,斩立决!”
“陛下!”李准望着金銮殿上的蟠龙藻井,忽然发出一阵悲笑,“太祖爷啊,您睁眼看看啊!这大楚的朝堂,已经容不下一个说真话的老臣了!”
堂下的御史们纷纷低下头,唯有张明远仰起脸,目光与萧清欢相撞时,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