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十点多钟,姜超正窝在沙发上刷手机,他老爹招呼他穿衣服。
“干嘛去?”
“给你爷烧纸。”
姜超一愣:“这都几点了,明天烧吧。”
“啧!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屁话,麻溜的。”
姜超争辩道:“我问过大宇了,他说晚上六七点钟烧就行,你看现在外面哪还有人了?”
他爹一瞪眼:“你们懂个屁!六七点钟街上人那么多,谁家老祖宗敢出来收钱,越晚越好。”
“你这都哪儿听来的歪理邪说。”
“视频里专家说的,回头我发到家庭群里你看看,人家说的可有理了,你们不懂。”
大脑袋无语地翻翻白眼,小声嘀咕道:“烧纸还有专家,这专家也真特么不值钱。”
他随便抓起件外套披在身上,他爹一看再次数落起来。
“你特么是不是虎!咱俩去烧纸,你特么穿的跟个花大姐似的合适吗!给我换身黑衣服去。”
几分钟后,爷俩开着车直奔二大道,他爹非要找个没人的路口才行,镇上只有二大道人少。
俩人一直跑到二大道尽头,才找到一个没有纸灰的路口,这里离东山已经很近了,白天的时候远远都能看到殡仪馆的院墙。
两人下了车,姜超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爸,换个地吧,这儿路灯都坏了,怪瘆人的。”
“没事,灯越暗越好,太亮堂了你爷不高兴。”
他爹说着在路边找了根木棍,在地上划了个标准的圆圈,只在朝着东山的方向留了个缺口。
爷俩打开后备箱,然后大眼瞪小眼愣在原地。
后备箱里空空如也。
“烧纸呢?”
“你没拿吗?”
“我寻思你给装车里了呢!”
“下午我看你收拾了,还以为你都准备好了呢。”
姜超他爹一个大脖溜扇到他后脖梗子上:“完蛋玩意,啥也指不上,在这儿等着,我回家拿去。”
大脑袋委屈巴巴问道:“我也跟你回去。”
“你搁这儿等着吧,看见你就不烦别人。”
他爹骂骂咧咧上了车,一脚油门窜了出去,只留下姜超一个人站在路边。
过了大概不到十分钟,远处一个人影骑着辆自行车吱吱扭扭朝这边过来,到路口时姜超才看清,来的是个六十来岁的大爷。
姜超站在路灯杆的阴影下,再加上大爷可能眼神不太好,停下车才发现这儿还站着个人,顿时吓得妈呀一声。
“大爷别怕。”
姜超连忙开口缓解尴尬:“你也是来烧纸的吧?”
大爷愣了一下,眯着眼仔细一看,心里越发害怕起来。
姜超现在还是那副骷髅兵的模样,脸颊凹陷颧骨突出,往医学院教室里一扔就是个大体老师。
再加上他还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衣黑裤,三更半夜谁看见都得哆嗦一下,更何况还是在中元节的午夜。
大爷心里虽然有点发虚,可总不能扭头就跑,只能硬着头皮和他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