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阳顶着刀子似的北风往家跑,军大衣领子竖得老高,可灌进脖颈的冷风仍像小刀子般刮得生疼。
老远瞧见四合院的朱漆门落了锁,冻得通红的鼻尖顿时沁出冷汗——
这要是敲门,准得把院里老少爷们都吵醒。
他贼兮兮地左右瞄了两圈,确认没人注意,立马闭着眼探入神秘空间,眨眼摸出个粗麻布袋子。
三只老母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股脑塞了进去,扑棱得麻袋直晃悠。
他搓了搓冻僵的手掌,踩着墙根的矮凳,三两下就翻上墙头。
可落地时脚下一滑,“噗通”摔在雪堆里,震得满院积雪簌簌往下掉。
正巧三大爷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往茅房溜达,冷不丁瞧见墙根突然冒出个人影。
“啊!”阎埠贵吓得惊叫出声,手里的手电筒差点甩出去,“刷”地一下将惨白的光束照过去。
把陈向阳煞白的脸照得发青,连睫毛上的霜花都清晰可见。
“陈向阳,好你个小兔崽子!”三大爷举着手电筒冲过来,差点戳到他鼻尖。
“都娶媳妇的人了,还学毛头小子翻墙!想把我这把老骨头吓出个好歹?”
陈向阳后槽牙打着颤,耳尖红得像要滴血,结结巴巴道:“三、三大爷,这不深更半夜的,怕敲门动静大,扰您清梦嘛!”
三大爷凑近一瞧,瞧见他手里鼓鼓囊囊的麻袋,浑浊的眼珠子一转:“哟,怀里揣的啥?你小子,准没憋什么好屁!”
陈向阳眼皮都没抬,稳稳托住险些窜动的麻袋,顺势往身后藏了藏,嘴角勾起一抹笑:“三大爷这话说的,我哪能干那偷鸡摸狗的事?”
他拍了拍麻袋,里头老母鸡不安分的扑腾声闷闷传出,“这不是秀琴怀孕了嘛,傻柱托我弄几只老母鸡,给秀琴补补。”
见三大爷眯着眼,布满老茧的手径直朝麻袋伸来,陈向阳眼疾手快,“啪”地一下拍开那只手。
他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故意用带笑的语气调侃:“三大爷,您这手可别乱摸!万一惊着鸡,跑了。明儿傻柱找我要,我可交不出货咯!”
他还顺势晃了晃装鸡的麻袋,故意提高嗓门道:“三大爷要是不信,明儿我叫傻柱来当面对质!”
“门根本没上锁!”阎埠贵气得直跺脚,积雪溅了两人一裤腿。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院门前,一把扒拉铁制门环,生锈的铁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
转头时他脖颈青筋暴起,冲着陈向阳扯着嗓子吼:“你小子就是坏!有现成的门不走,非要学猢狲翻墙!”
陈向阳这下尴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脚趾在皮鞋里疯狂搅动,恨不得当场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来。
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干巴巴道:“三大爷您忙,咱回见!”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夹着麻袋一溜烟窜进中院,转眼没了踪影。
直到三大爷骂骂咧咧回屋,他才松了口气,夹着麻袋撒腿就往自家屋子跑,生怕再被逮住盘问。
两人吵吵嚷嚷的动静,把四合院的窗户纸都震得直颤悠。
东屋传来孩子的哭闹声,西屋亮起昏黄的电灯,街坊们裹着棉袄探出脑袋,像冬天里缩头缩脑的麻雀。
傻柱披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布棉袄冲出来,棉鞋都没穿好,趿拉着后跟就往这边跑。
他揉着惺忪睡眼,扯着大嗓门喊道:“向阳咋回事啊?大半夜的,要把四合院掀翻不成?”
陈向阳正夹着麻袋往中院躲,被这一嗓子喊得浑身一激灵。
他脑瓜子转得比电表还快,立马换上副苦哈哈的表情,扯着脖子嚷嚷:“没啥!就是三大爷非说我翻墙不安生!
对了傻柱,你不是托我捎两只老母鸡,给秀琴补身子嘛?
这会我给你带来了!我跟你讲,我这可是托了八道关系,求爷爷告奶奶才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