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声音!
还有那句深埋在饕餮记忆碎片深处、被葬渊冰冷规则推演出的关键信息——“钥匙”!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在生死绝境的冰冷黑血汪洋中,在母亲那跨越时空的一声轻哼下,如同被打散的拼图碎片,骤然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楚烬血戮之眼猛地睁大,猩红的光芒死死锁定胸前那枚散发着微弱青铜光芒的坠子!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他清明的意识中炸开:
这青铜坠……难道就是饕餮和母亲都提及的……那把“钥匙”?它……在呼应母亲的呼唤?在回应这绝境?它能……打开生路?!
“滋啦——!”
就在楚烬心神剧震、所有线索指向青铜坠的瞬间,异变再生!
下方那无边粘稠、缓慢涌动的黑血汪洋,仿佛也感应到了那缕微弱的青铜光芒!整个“海面”骤然剧烈地沸腾起来!无数巨大的、由粘稠黑血构成的漩涡凭空生成!漩涡中心,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这吸力并非针对楚烬的身体,而是……精准地锁定了他胸前那枚青铜坠!
黑血在沸腾,在咆哮,在渴望那青铜的光芒!仿佛那是它们等待了亿万年的猎物,是解开它们终极束缚的……关键!
“抓住……血钥……”
母亲那疲惫而温柔的声音碎片,再次于楚烬心湖最深处一闪而逝,带着一丝急切的催促。
抓……抓住什么?
楚烬还未完全理解,身体已被那骤然爆发的恐怖漩涡吸力猛地向下拖拽!
“轰——!”
这一次,不再是沉入泥沼,而是被狂暴的涡流裹挟着,朝着这片黑血汪洋的最深处,那散发着最原始、最浓郁污秽与黑暗气息的核心,如同被投入了地狱的熔炉中心,高速坠落!
冰冷、粘稠、黑暗、侵蚀……伴随着下方越来越响亮的、如同亿万亡魂在血池中哀嚎的沉闷轰鸣!
而在他被拖拽坠落的视野前方,那黑血汪洋的极深之处,在一片翻滚沸腾的、如同岩浆般暗红的血髓核心之中——
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由某种布满铜锈的、古老青铜构成的……环形轮廓,正若隐若现!
饕餮之谋·归墟门影(接前章)
轰——!!!
恐怖的吸力!足以撕裂星辰的吸力!
楚烬感觉自己像一片被投入毁灭飓风的枯叶,身不由己地被那骤然爆发的、来自黑血汪洋核心的恐怖漩涡狠狠攫住,朝着下方那翻滚沸腾的、如同地狱熔炉心脏般的暗红血髓核心,疯狂下坠!
冰冷刺骨的粘稠黑血化为狂暴的激流,裹挟着亿万骸骨的碎片和沉淀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污秽怨念,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疯狂冲刷、穿刺着楚烬的身体!葬渊的冰冷凶煞之力在体表本能地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晶甲胄,抵挡着这无孔不入的侵蚀,发出密集如骤雨的“嗤嗤”声。左肩的饕餮之纹如同被投入岩浆的活物,剧烈地灼烧、扭曲、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灵魂被撕扯般的剧痛,那是残留的饕餮碎片在狂暴吸力和下方那恐怖存在的气息下发出的濒死哀嚎。
唯有胸前!
那枚紧贴着肌肤的青铜坠!
它成了这片绝对黑暗与污秽中唯一的光源,唯一的热源!微弱的青铜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却无比坚韧地穿透了粘稠的黑血和沸腾的怨念!光芒笼罩之处,那冰冷刺骨的侵蚀感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连狂暴的涡流都似乎变得温顺了一丝。
母亲那声跨越时空的、疲惫却无比清晰的催促——“抓住血钥”——如同烙印般刻在楚烬被冰火双重煎熬的灵魂之上!
抓住!
抓住什么?是这青铜坠本身?还是……前方那在沸腾血髓中若隐若现的环形轮廓?
视野在高速下坠中疯狂旋转、模糊!唯有下方那核心的景象,在血戮之眼的强行聚焦下,变得越来越清晰!
暗红!粘稠得如同亿万生灵心脏中挤压出的、最原始的生命浆液!它们翻滚着、沸腾着,散发出足以将神铁融化为蒸汽的恐怖高温和一种直抵灵魂本源的、纯粹的……饥饿!仿佛这片血髓核心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等待进食的恐怖胃袋!
而在这片无边暗红的核心中央——
轰然矗立!
那不是简单的环形轮廓!
那是一扇门!
一扇巨大到超越了楚烬想象边界的……青铜巨门!
门框由一种无法形容的、布满着厚重铜锈的古老青铜构成。铜锈的颜色并非单一的青绿,而是混杂着深沉如凝固血液的暗红、幽暗如宇宙尘埃的墨黑,以及一种仿佛星辰燃尽余烬的惨白!无数扭曲、繁复、充满了蛮荒与毁灭气息的浮雕图案遍布其上:有巨大无朋、口衔星辰的饕餮;有在沸腾血海中挣扎哀嚎的巨兽;有身披残破甲胄、高举断裂兵器向着虚空冲锋的无尽战士;更有无数条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冰冷、终结气息的巨大锁链,如同活物般在浮雕间穿梭、缠绕,最终汇聚向巨门中央那深邃的、如同宇宙黑洞般的门洞!
门洞之中,并非绝对的黑暗。
是一片缓慢旋转的、由最深沉的黑与最污秽的红混杂而成的混沌漩涡!漩涡深处,无数细碎的光点明灭不定,如同濒死星辰最后的挣扎,又像是亿万亡魂被碾碎后残留的魂屑。一种跨越了时空界限的、令人窒息的古老、沉重、绝望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一波波地冲击着楚烬的灵魂!
归墟!
楚烬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这个名字并非来自记忆,而是源自灵魂深处最本能的恐惧共鸣!那浩瀚死寂的墨蓝汪洋,那悬浮的惨白石像,那冻结万物的净化锚链……一切都在向他证明,这扇门所连接的,绝非善地!而是埋葬了无数世界、终结了无尽生命的——宇宙坟场!
“吼——!!!”
就在楚烬心神剧震的刹那,一声混合着无尽贪婪与毁灭渴望的咆哮,再次在他识海深处炸响!是那些被葬渊暂时冰封的饕餮残念!它们感受到了下方青铜巨门散发出的、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庞大的饕餮气息,以及那扇门后所连接的、对它们而言如同终极盛宴的归墟之海!
这股来自同源力量的终极诱惑,瞬间冲垮了葬渊寒冰的部分封印!
“钥匙!!!打开它!!打开归墟之门!!吾要……吞尽……归墟!!!”混乱残暴的意念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冲击着楚烬的意识壁垒!左肩的饕餮之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黑红光芒,无数粘稠的黑血触须从楚烬体表疯狂生长,如同亿万条贪婪的毒蛇,不再攻击楚烬,而是争先恐后地扑向前方那扇巨大的青铜之门!
它们的目标,赫然是门框上那些狰狞的饕餮浮雕!这些触须仿佛找到了归宿,拼命地缠绕、融合进那些古老的青铜饕餮图案之中!
嗡——!!!
青铜巨门仿佛被这亿万饕餮触须的触碰所唤醒!整个巨大的门框猛地一震!覆盖其上的厚重铜锈如同腐朽的泥壳,大片大片地剥落、粉碎!剥落之处,露出的并非崭新的青铜,而是更加深邃、更加幽暗、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的金属!门框上那些扭曲的饕餮浮雕,其空洞的眼窝处,骤然亮起两点幽绿色的、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魂火!
整扇门的气息瞬间改变!不再是沉寂的死物,而是如同从亿万年的沉眠中被强行唤醒的、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暴怒的……活物!
“亵渎者……容器……觊觎……归墟……死!!!”一个混合了无数饕餮咆哮、古老门灵意志、以及下方沸腾血髓核心狂暴意念的恐怖叠音,如同亿万道毁灭雷霆在楚烬的脑海中炸开!
轰!!!
更加恐怖的吸力从青铜巨门中央那混沌漩涡中爆发出来!目标不再是青铜坠,而是……楚烬本身!仿佛要将他这个承载了饕餮残念的“容器”,彻底拉入归墟之中,成为唤醒那头沉睡于归墟海的终极饕餮的……第一口血食!
同时,那扇被唤醒的巨门之上,所有亮起幽绿魂火的饕餮浮雕,其巨大的口器猛地张开!粘稠的、散发着强烈腐蚀腥臭的黑红色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毁灭之河,从每一个饕餮巨口中喷涌而出!这些能量洪流并非无序,而是瞬间交织成一张覆盖了楚烬所有闪避空间的毁灭巨网,带着焚灭血肉、蚀尽灵魂的恐怖威能,兜头盖脸地轰杀而至!
绝境!真正的绝境!
上有归墟海净化意志的潜在锁定,下有苏醒的青铜凶门和沸腾血髓核心的致命吞噬,内有饕餮残念的疯狂反噬,外有毁灭能量的绝杀之网!
楚烬如同置身于宇宙毁灭风暴的核心!身体被狂暴的吸力撕扯,灵魂被饕餮的咆哮和归墟的恐惧反复蹂躏,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烬儿……血钥……是希望……也是囚笼……”
母亲那疲惫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如同黑暗中的一缕星光,再次于楚烬即将被毁灭意志吞没的心湖最深处亮起!这一次,声音中带着一丝更深的无奈,更重的叹息,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引!
“血钥所指……心之所向……斩断……枷锁……”
心之所向?枷锁?
楚烬混乱、剧痛、濒临崩溃的意识,在这生死刹那,被母亲的声音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清明!血戮之眼猩红的光芒穿透层层毁灭能量和粘稠黑血,死死锁定了胸前那枚青铜坠!
它在疯狂震颤!青铜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在与下方那扇苏醒的青铜巨门进行着某种无声的、激烈的对抗!坠子上那细微的裂缝,此刻竟隐隐透出比光芒本身更加深邃、更加锐利的……锋芒!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在楚烬脑海中骤然炸开!
这青铜坠,是钥匙!但它开启的,绝不仅仅是那扇通往归墟死亡的青铜巨门!它本身……或许就是一把钥匙形态的……剑?!一把能斩断一切枷锁的……剑!
心之所向……即是剑锋所指!
“吼——!!!”
楚烬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了所有痛苦、绝望与最后疯狂的咆哮!在身体即将被毁灭能量巨网吞噬、被恐怖吸力彻底拖入归墟之门的瞬间!
他放弃了所有挣扎!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残存的、被葬渊冰封保护的意志,将体内所有能调动的力量——饕餮黑血带来的狂暴、葬渊那冰冷的凶煞、以及灵魂深处源自母亲血脉的那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星火——全部!毫无保留地!孤注一掷地!
灌注于左臂!灌注于那紧握着青铜坠的左手!
五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攥紧了那枚震颤不休、裂缝中透出锋芒的青铜坠!仿佛那不是一枚坠子,而是一柄……即将出鞘、斩断宿命的绝世凶兵!
“给我——开!!!”
意识与力量在此刻疯狂燃烧!楚烬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在这极限的爆发中被点燃、被撕裂!左臂的肌肉贲张到了极限,皮肤表面瞬间崩裂开无数细密的血痕,血液还未渗出就被青铜坠散发的光芒和高温蒸发!
嗡——锵——!!!
一声仿佛沉寂了亿万古纪元的、清越到足以刺穿混沌宇宙的剑鸣,骤然自楚烬紧握的拳头中响起!
那不再是坠子的嗡鸣!
是剑鸣!是神兵出鞘、斩断宿命的绝世之音!
一道无法形容的青铜色光芒,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悍然撕裂了楚烬紧握的拳头!不,那不是撕裂!那是……剑光!一道纯粹由意志与青铜锋芒凝聚而成的、凝练到极致、锐利到足以斩断空间与时间之河的——青铜剑气!
这道剑气并不宏大,甚至有些纤细。但它的出现,却让整片狂暴的时空瞬间凝滞!
那交织成毁灭巨网、咆哮而来的饕餮能量洪流,在接触到这缕青铜剑气的瞬间,如同骄阳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那从青铜巨门混沌漩涡中爆发出的、足以撕裂星辰的恐怖吸力,在这缕剑锋所指之处,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壁障,骤然停滞、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楚烬下坠的身形,在这剑锋出鞘的瞬间,竟硬生生悬停在了沸腾血髓核心与青铜巨门之间!
他左肩疯狂跳动的饕餮之纹,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发出凄厉无比的“滋滋”声,黑红光芒瞬间黯淡、收缩!那些缠绕在门框上的饕餮触须,更是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的毒蛇,疯狂地扭曲、退缩、断裂!
连识海中那些被葬渊冰封的饕餮残念碎片,都在这道青铜剑气现世的刹那,发出了源自本能的、最深沉的恐惧尖啸!
“不——!!!是它!!!斩断……宿命……之……剑……!!”饕餮残念的嘶吼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
嗡!
楚烬手中的青铜坠,在爆发出这道绝世剑气后,光芒瞬间黯淡下去,甚至表面那古朴的青铜色泽都仿佛褪去了一层,变得有些灰败。但楚烬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它之间,多了一种血肉相连、灵魂相系的紧密联系!它不再是单纯的坠子,而是他意志的延伸!是他斩向宿命的……第一柄剑!
没有时间思考这变化!机会稍纵即逝!
“斩!”
楚烬喉咙里迸出一个冰冷刺骨、带着决绝杀意的音节!意念与左臂的力量完全合一,驱动着那道悬停在身前的、凝练无双的青铜剑气!
剑锋所指——并非那扇恐怖的青铜巨门!也非下方沸腾的血髓核心!
而是……束缚在他身上,那由亿万黑血触须、饕餮残念怨力、乃至归墟吸力交织而成的……无形的命运枷锁!
心之所向,剑锋所指!斩断枷锁,破开樊笼!
嗤——!
青铜剑气动了!
快!快到超越了思维!仿佛它本身就代表着“斩断”这一宇宙法则!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铜光痕,在绝对的黑暗与污秽中一闪而逝!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碰撞的轰鸣!
只有一种……仿佛最坚韧的琴弦被无声割断的轻响。
咔嚓……咔嚓嚓……
楚烬身上,那无数由粘稠黑血构成的、疯狂撕扯吞噬他的触须,如同被抽去了筋骨,瞬间寸寸断裂、枯萎、化为飞灰!
识海中,那些被青铜剑气掠过、被其“斩断”概念锁定的饕餮残念碎片,连同包裹它们的葬渊寒冰,如同被投入了绝对真空,无声无息地……湮灭!消失得干干净净!
更玄妙的是,那股来自下方青铜巨门的恐怖吸力,在剑气掠过楚烬身体的瞬间,仿佛被某种至高法则强行“斩断”了联系,骤然消失!连那扇苏醒的巨门本身,其上亮起的饕餮魂火都猛地一暗,发出愤怒却带着一丝忌惮的咆哮!
束缚尽去!楚烬只觉身体一轻,如同卸下了背负万古的枷锁!虽然力量消耗巨大,灵魂疲惫不堪,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和掌控感涌上心头!
然而,这自由只是瞬间!
青铜剑气斩断的是“枷锁”,并非消除下方的恐怖存在!
轰隆隆——!!!
被斩断吸力、被剑气锋芒所伤的青铜巨门彻底暴怒!整个门框剧烈震动,无数铜锈如同血痂般崩落!门框上的饕餮浮雕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更多的黑红能量在门洞的混沌漩涡中疯狂汇聚,显然在酝酿着更加恐怖的攻击!下方沸腾的血髓核心也如同被激怒,掀起滔天血浪,无数由暗红血髓凝聚而成的、形态狰狞的血兽虚影在其中浮现,发出无声的咆哮!
此地,已成真正死局!不可久留!
楚烬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查看手中青铜坠的变化。斩断枷锁的瞬间,他借着那股骤然消失的吸力造成的短暂失衡,身体猛地一扭,将残存的所有力量灌注双腿!
“葬渊!给我冻!”
心中怒吼,脊柱深处那冰冷的凶兵嗡鸣一声,一股极寒的冻气瞬间蔓延至楚烬脚下的粘稠黑血!一小片黑血瞬间凝固成可供借力的冰面!
“走!”
楚烬双脚狠狠蹬在冰面之上!冰面炸裂的同时,他的身体如同逆流而上的箭鱼,顶着狂暴的黑血乱流和上方不断崩塌的岩层碎块,朝着来时的、已经变成一片混沌黑暗的上方,爆射而去!
“吼——!!!”
下方,是青铜巨门暴怒的咆哮和血髓核心沸腾的狂啸!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裹挟着无数血兽虚影的黑红毁灭光柱,如同地狱的吐息,撕裂黑血汪洋,朝着楚烬逃离的背影轰然追袭!所过之处,粘稠的黑血瞬间气化,巨大的岩柱无声湮灭!
楚烬头也不回,血戮之眼死死锁定上方不断塌陷的黑暗。他能感觉到背后那毁灭性的死亡气息在急速逼近!葬渊的冻气在身后疯狂凝结冰墙,却在接触光柱的瞬间便被蒸发!
快!再快!
左肩的饕餮之纹如同被烙铁烫过,传来阵阵灼痛。胸前紧握的青铜坠,在爆发那道绝世剑气后,变得异常沉重而冰冷,表面的裂缝似乎扩大了一丝,隐隐有微弱的青铜光芒在其中流转,仿佛在缓慢地汲取着周围的能量进行着某种……自我修复?
就在那毁灭光柱即将吞噬楚烬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异变再生!
楚烬左肩那黯淡下去的饕餮之纹,在与胸前青铜坠微弱光芒接触的瞬间,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激活!但这激活,并非为了吞噬,而是……共鸣!
嗡!嗡!嗡!
左肩的黑纹与青铜坠同时震动!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幽蓝色光流,如同细小的闪电,瞬间在两者之间连接!
这光流的属性……冰冷!死寂!终结!赫然与之前惊鸿一瞥的归墟海意志……同源!
轰——!!!
下方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光柱,在即将触及楚烬后背的刹那,仿佛突然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那屏障并非实质,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规则排斥!那毁灭光柱如同遇到了天敌,蕴含的黑红能量疯狂扭曲、溃散,其中咆哮的血兽虚影更是发出无声的恐惧尖啸,瞬间崩解!
仅仅一瞬的迟滞!
但对楚烬而言,足够了!
“噗!”
他如同一条挣脱了渔网的鲨鱼,猛地冲破了最后一道粘稠黑血的阻隔,撞入了上方矿渊崩塌形成的、由无数巨大岩石碎块和浑浊泥水构成的混沌洪流之中!
轰隆隆——!!!
身后,那被规则屏障迟滞了一瞬的毁灭光柱终于轰击在了他刚刚冲出的位置!无法形容的能量爆炸在矿渊之下的黑血汪洋中爆发!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毁灭性的能量和粘稠的黑血,如同海啸般顺着楚烬冲出的路径,狠狠撞入上方的崩塌洪流!
“呃!”楚烬只觉得后背仿佛被亿万巨锤同时砸中,五脏六腑瞬间移位,一口逆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这股恐怖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在崩塌的岩石和浑浊泥水中疯狂翻滚、撞击!
剧痛!眩晕!黑暗!
不知翻滚了多久,直到那股冲击的力量渐渐减弱,楚烬才重重地砸在一片相对松软、散发着浓烈血腥和腐烂气味的泥泞地面上。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口的血沫,混杂着黑色的污血。身体无处不痛,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左肩的饕餮之纹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灼烧的剧痛。唯有胸前紧握的青铜坠,传来一丝微弱却稳定的冰凉,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维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头转向下方——那个他刚刚逃出的、如同地狱入口的巨大裂缝。
裂缝深处,墨蓝色的、死寂冰冷的虚幻光影,如同海市蜃楼般,在翻腾的毁灭能量和污浊黑血中若隐若现。那光影的中心,一尊模糊的、由惨白岩石雕琢的女子石像轮廓,静静地悬浮着,仰面向天的绝望姿态,仿佛在无声地凝视着上方的他。
白璃……
楚烬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如同被冰冷的铁手攥紧,窒息般的痛苦甚至压过了身体的创伤。
就在这时。
“呵呵……哈……哈哈哈……”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怨毒和疯狂快意的嘶哑笑声,从不远处的泥泞中传来。
楚烬猛地转头!
只见一片巨大的岩石阴影下,矿场主伽罗那具胸口破开大洞、本该彻底死透的肥胖尸体,此刻竟诡异地抽搐着!他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烬,瞳孔深处最后一丝残存的生命之火如同鬼火般跳跃,混合着黑血的嘴角咧开一个扭曲到极致的弧度。
“祭……祭品……”伽罗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个字都带着粘稠的血沫,“你……逃不掉……归墟……终会……吞了你……我们……都是……祭品……呵呵……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伽罗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肥硕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彻底死透。
但那嘶哑的、如同诅咒般的话语,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楚烬心头,久久不散。
祭品……归墟……门……
楚烬躺在冰冷的泥泞中,剧烈地喘息着,血戮之眼死死盯着上方那因爆炸冲击而变得稍微开阔、却依旧被浓重尘埃和血色雾气笼罩的矿渊穹顶。
手中,那枚青铜坠冰冷依旧,表面的裂缝在微弱的光芒下,显得愈发刺眼。
饕餮之谋·残烬余火(接前章)
冰冷。泥泞。剧痛。
楚烬躺在散发着浓烈腐臭与血腥味的烂泥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的肋骨,如同有无数把钝刀在胸腔内搅动。左肩的饕餮之纹不再灼热跳动,反而像一块烧透后又急速冷却的焦炭,烙印在皮肉之上,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的麻木与沉重。每一次心跳,都像是重锤敲击在这块焦炭之上,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钝痛。
伽罗那死不瞑目、带着扭曲快意诅咒的头颅,就歪在不远处的泥水中,空洞的眼窝仿佛仍在死死地盯着他。
“祭品……逃不掉……”
嘶哑的余音如同冰冷的毒虫,钻进楚烬的耳膜,在脑海里反复回响。
祭品?归墟的祭品?还是那扇恐怖青铜巨门的祭品?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血戮之眼扫过上方。矿渊穹顶在之前恐怖的能量冲击和连续的崩塌下,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浓重的、混杂着血腥、尘埃与硫磺味的血色雾气翻涌着,遮蔽了大部分天光,只透下几缕惨淡的、如同垂死喘息般的光柱。光柱中,无数尘埃颗粒如同燃烧后的灰烬,无声地飘荡。
下方,那个吞噬了无数矿奴、也险些将他彻底埋葬的巨大裂缝,如同大地上狰狞的伤口。裂缝边缘的岩石还在簌簌滑落。裂缝深处,墨蓝色的、死寂冰冷的归墟海虚影并未消失,反而在翻腾的黑暗能量和污浊黑血的衬托下,变得更加凝实、更加迫近。那尊惨白的女子石像轮廓,就悬浮在虚影的中心,仰面向天,模糊的面容在幽蓝的光线下,透出一种永恒的、令人心悸的绝望。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虚幻与现实的界限,穿透了翻腾的血雾尘埃,精准地落在楚烬身上。
冰冷。空洞。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悲悯与……审判?
白璃……
楚烬的心脏再次被无形的手攥紧,比身体上的创伤更加难以忍受。为什么?为什么是她的石像?为什么会在归墟海中?那贯穿心脏的锁链……是真实,还是某种预示?
疑问如同毒蛇啃噬着神经。
“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腥甜的铁锈味涌上喉头。楚烬下意识地想要握紧拳头,却牵动了全身的伤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就在这时,一股冰冷而坚韧的触感从右手掌心传来。
青铜坠!
它还在!
楚烬艰难地将右手移到眼前。那枚古朴的青铜坠静静地躺在他满是污泥和血污的掌心。它表面的青铜光泽似乎更加黯淡了,甚至蒙上了一层灰败的阴影,就像被烈火焚烧过的金属残骸。但最触目惊心的,是那道贯穿了坠体的裂缝!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深邃!裂缝边缘不再是平滑的断口,而是呈现出一种锯齿状的、仿佛被某种无上伟力强行撕裂的痕迹!透过裂缝,隐约能看到内部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的青铜色光芒,以及……光芒中心,一缕极其细小的、仿佛凝固的、暗沉如污血般的红丝!
这道狰狞的裂痕,无声地诉说着之前那惊天一剑的代价。
葬渊在脊椎深处沉寂着。之前为了冻结黑血、抵挡冲击,它爆发出了远超楚烬目前承受极限的力量。此刻,它如同耗尽了所有热量的玄冰,只传递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冰冷。那股时刻审视、如同监工般的意志也陷入了沉寂,仿佛在漫长的沉睡中积蓄下一次苏醒的力量。
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楚烬的四肢百骸。连催动血戮之眼,都感觉像是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力量仿佛被掏空,只剩下这具残破的躯壳和沉重如山的饕餮之纹。
就在这时——
“呜……呜呜……娘……”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死了……都死了……伽罗大人也死了……”
“跑……快跑……离开这个地狱……”
断断续续的、充满了痛苦、绝望与麻木的哭嚎声、呻吟声、呓语声,如同从坟墓中飘出的幽灵絮语,从矿渊各个角落传来,穿透了翻腾的血雾,钻入楚烬的耳中。
幸存者。
那些在饕餮兽潮、黑血暴沸、以及后续的恐怖崩塌中侥幸活下来的矿奴们。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蜷缩在崩塌的岩石缝隙、坍塌的矿洞角落,或是浸泡在血污泥泞中。他们大多伤痕累累,缺胳膊断腿者比比皆是,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黑泥和凝固的血痂,眼神空洞麻木,只有最原始的生存本能驱使着他们发出绝望的哀鸣。
楚烬的出现,以及他此刻狼狈重伤的状态,并未立刻引起大规模的注意。矿渊太大了,血雾太浓了,绝大多数矿奴都沉浸在自身和同伴的惨状中,或是惊恐地观察着上方那道巨大的裂口,担心着下一轮的崩塌。
但,并非无人察觉。
距离楚烬不远处,一个蜷缩在巨大岩石凹陷处的老矿奴,猛地抬起了头。他的一条手臂只剩下焦黑的断茬,脸上布满被血雾燎过的恐怖疤痕,仅剩的一只浑浊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楚烬坠落的位置,盯住了楚烬手中那枚黯淡的、带着狰狞裂痕的青铜坠!
那老矿奴的独眼中,先是闪过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存在。但随即,那恐惧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敬畏、狂热与绝望的复杂情绪取代!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枯瘦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看……看啊!”他猛地扯开嘶哑的、如同破锣般的嗓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周围嘶喊,“是……是他!葬渊之主!他……他从黑渊爬回来了!带着……带着那件东西!”
老矿奴的声音在充斥着痛苦呻吟的矿渊中并不洪亮,却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巨石!
哗——!
如同连锁反应,距离较近的、还保留着些许意识的矿奴们,纷纷顺着老矿奴指的方向,艰难地转动头颅,将目光投向了那片泥泞之地!
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不久前如同魔神般在兽潮中屠戮、又引得矿场主伽罗爆裂、最终坠入恐怖黑渊的身影!他回来了!虽然满身泥污,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如同一条濒死的野狗……但他活着回来了!从那连伽罗大人都尸骨无存(在他们看来)的黑渊中,爬了回来!
更重要的是,他手中紧握着的那件东西!
在矿奴们绝望而模糊的记忆中,当饕餮残魂操控伽罗身体化作血饕餮头颅、发出灭世吸力时,正是这个身影,迎着那吞噬一切的巨口悍然冲去!正是他手中那件东西,爆发出了一道撕裂黑暗的光芒!
那道光芒,斩碎了血饕餮的头颅!驱散了兽潮!带来了……一线渺茫的光?!
而此刻,那件东西,就在他手中!虽然黯淡,虽然布满裂痕,但它就在那里!
“葬……葬渊之主……”
“是……是他救了我们?”
“那件东西……是神物!是打破这地狱的东西!”
低沉的、充满敬畏的、带着颤抖的议论声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中迅速蔓延开来。麻木空洞的眼神中,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焰。那火焰迅速被恐惧、敬畏以及某种在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狂热所取代!
越来越多的人挣扎着,用残破的身体支撑着,朝着楚烬所在的方向汇聚、爬行!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在距离他数丈远的地方停下,如同朝圣般跪伏在冰冷的泥泞里,残缺的肢体深深陷入污秽,仅剩的眼睛充满复杂情绪地仰望着那个躺在泥泞中的身影。
敬畏、恐惧、祈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源于自身悲惨命运的……疯狂。
楚烬躺在泥泞中,血戮之眼扫过那些汇聚而来、如同蝼蚁般跪伏的矿奴。他们的眼神刺痛了他。那里面没有感激,只有一种在绝望深渊中看到一根浮木的、不顾一切的渴望。他们把他,把他手中这枚残破的青铜坠,当成了逃离这地狱的唯一希望。
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胸口。他连自己都几乎站不起来,如何成为他们的希望?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穿透了所有嘈杂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从楚烬怀中响起!
是玉佩!
那块一直贴身佩戴、曾在矿渊中与天域神光共鸣、又在第二卷大婚弑神时发挥关键作用的残破玉佩!
此刻,它正在楚烬的怀中,隔着浸满血污的衣物,微微地震动着!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某种神圣与威严气息的暖流,从玉佩中渗透出来,瞬间流遍楚烬的四肢百骸!
这股暖流极其微弱,如同寒冬腊月里吹过的一缕暖风,根本无法治愈他严重的伤势。然而,它却像一剂强心针,精准地刺入了楚烬那被疲惫和虚弱冻结的意志核心!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屈的、属于战士本能的意志,被这股暖流瞬间点燃!
“呃!”楚烬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这声音不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带着一种破开坚冰的决绝!
他猛地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剧痛仿佛被这股意志强行压下了几分!他不再躺着,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残破不堪的身体从冰冷的泥泞中……硬生生地撑了起来!
动作缓慢,带着骨骼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和肌肉撕裂的剧痛。每一次移动都如同酷刑。但他,站起来了!
单膝跪地,右手紧握青铜坠,左手撑在泥泞的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低着头,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汗水混合着血水和污泥从额角、发梢不断滴落。
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
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折断了无数刀枪、却依旧不肯倒下的——不屈战旗!
这无声的一幕,远比任何言语更具冲击力!
“啊!”一个年轻的矿奴发出低低的惊呼,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那些跪伏在地的矿奴们,眼中的敬畏瞬间化作了更加浓烈的震撼!他们看着那个从绝对死境爬回、重伤濒死、却硬生生站起的身影,看着他手中紧握的、布满裂痕却依旧存在的“神物”,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强者的敬畏与追随的冲动,如同野火般在他们被绝望冰封的心底点燃!
“葬渊……之主!”老矿奴独眼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嘶哑地高喊,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泥地上!
如同点燃了引线!
“葬渊之主!”
“葬渊之主!”
一声声充满敬畏、狂热、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的呼喊,此起彼伏地在劫后余生的矿奴中响起,汇聚成一股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声浪,在死寂与血腥弥漫的矿渊中回荡!
楚烬没有回应。他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血戮之眼猩红的光芒透过散乱汗湿的发丝,死死地盯着下方裂缝深处,那墨蓝色的归墟海虚影和绝望的白璃石像。
祭品?枷锁?归墟?
他沾满污泥和血污的嘴角,缓缓扯动,咧开一个冰冷、凶狠、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
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一阵并非来自下方裂缝、也非来自崩塌矿渊的、沉闷至极却又宏大到仿佛宇宙律动的轰鸣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矿渊厚重的岩层和翻腾的血雾,降临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这声音……来自上方!来自那被血色雾气遮蔽的、矿渊之外的……天穹!
紧接着!
嗤——!
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无法形容其神圣、更无法形容其威严的金色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审判之矛,悍然撕裂了矿渊穹顶那厚厚的血雾与尘埃!
光柱浩瀚、纯粹、带着涤荡世间一切污秽、镇压万般邪魔的无上伟力!它如同实质的金色巨柱,轰然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矿渊!
光柱所照之处,翻腾的血雾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嗤嗤作响着飞速消融、净化!地面污浊的黑血、粘稠的淤泥、甚至矿奴身上沾染的污秽,都在神圣光芒的照耀下迅速变淡、净化!那些形态狰狞的异化矿兽尸体,更是如同暴露在强酸中,迅速冒烟、萎缩、化为飞灰!
所有矿奴,包括刚刚挣扎站起的楚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圣光柱笼罩!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自身所有秘密都被洞穿、所有污秽都被灼烧的恐怖压力,如同亿万钧巨山,轰然压落在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上!
“呃啊——!”
“不——!”
无数矿奴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残渣,在这纯粹的神圣光芒下痛苦地翻滚、挣扎!他们身上那些被黑血侵蚀留下的、代表着“污秽”的痕迹——溃烂的皮肤、异变的肢体、甚至仅仅是沾染了过多污血的气息——都在这光芒下剧烈反应,如同被点燃!
楚烬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的身体猛地一沉!左肩的饕餮之纹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针狠狠刺入,爆发出钻心蚀骨的剧痛!葬渊在脊柱深处发出一声警告的嗡鸣,冰寒的凶煞之力本能地透体而出,在体表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晶,抵抗着这无孔不入的神圣净化之力!
但更剧烈的反应,来自他手中紧握的青铜坠!
嗡——!
青铜坠在神圣金光的照射下,猛地剧烈震颤起来!那道贯穿坠体的狰狞裂缝中,那缕凝固的暗沉血丝,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骤然亮起!一种极其隐晦、却充满了毁灭与不祥的暗红光芒,从裂缝中透出!与周围涤荡一切的神圣金光,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冰与火般的剧烈对抗!
同时,楚烬怀中那枚残破的玉佩,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热!那温热不再是温和的暖流,而像是被投入了沸油,变得滚烫、急促!玉佩表面残留的、玄奥的纹路在金光下清晰显现,剧烈地闪烁、明灭,仿佛在疯狂地抵抗着什么,又像是在……拼命地吸引着什么!
楚烬猛地抬头!
血戮之眼猩红的光芒穿透了刺目的金色光柱,死死地望向光柱降临的源头——那被撕裂的矿渊穹顶之外!
在无穷高远的、被净化得一片澄澈的碧空之上。
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其壮丽、其威严的金色宫殿群,如同神话传说中的天庭,悬浮于九天之上!琉璃金瓦在神光下流淌着永恒的光辉,雕梁画栋间缠绕着实质化的神圣云霞,无数身披金甲、手持神兵、面容肃穆如雕塑的天兵天将,拱卫着宫殿中央,那如同太阳般璀璨夺目的核心!
而在那核心的神殿之前,一座横跨天际、仿佛由亿万信徒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巨大金色虹桥,一端连接着至高神殿,另一端……正缓缓地、带着无上威压地……朝着下方的矿渊延伸而来!
弑神桥!
楚烬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第二卷的核心场景——天域!凌霄神君!白璃大婚!弑神之宴!
这卷宗扉页上描绘的、他注定要踏上的血与火的征途……竟以如此猝不及防、如此霸道绝伦的方式,降临了!
而那缓缓延伸的弑神桥尽头,那至高神殿散发的、如同实质般的威压中心,一道冰冷、漠然、仿佛视万物为刍狗的意念,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王垂落目光,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矿渊之中,那个左肩烙印饕餮之纹、手中紧握暗红青铜坠、怀中玉佩滚烫闪烁的身影之上!
“滋——检测到高浓度‘葬渊’污染源及‘归墟’熵变标记……坐标锁定……容器身份确认……威胁等级:终焉……”
一个毫无情绪波动、如同亿万星辰法则碰撞合成的冰冷宣告,直接在楚烬的灵魂深处响起!
轰!
楚烬的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卷宗上那猩红刺目的第二卷标题——《天域弑神宴》!以及……那冰冷意念中,最后三个如同命运宣判般的字眼:
“……抹杀指令……授权下达……”
饕餮之谋·天桥垂刃(接前章)
光。无量光!裁决光!
亿万道纯粹、神圣、带着涤荡诸邪、镇压万魔无上伟力的金色光柱,如同九天垂落的审判之矛,悍然贯穿了矿渊污浊的天空与厚重的岩层!所过之处,翻腾的血雾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嗤嗤作响着飞速消融、净化!地面污浊的黑血、粘稠的淤泥、矿奴身上沾染的污秽,乃至那些形态狰狞的异化矿兽尸体,都在神圣光芒的照耀下迅速变淡、萎缩、化作缕缕焦臭的黑烟消散!
整个矿渊,瞬间被浸泡在纯粹的金色海洋中!
“呃啊——!”
“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残渣,瞬间撕裂了矿渊的死寂!无数本就伤痕累累、身体被黑血不同程度侵蚀污染的矿奴,如同被泼洒了强酸,裸露的皮肤在金光下迅速溃烂、焦黑!他们痛苦地翻滚、抽搐,身上代表着“污秽”的痕迹——溃烂的皮肤、异变的肢体、甚至仅仅是沾染了过多污血的气息——都在这神圣光芒下剧烈反应,如同被点燃的油污,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散发出刺鼻的焦臭!一些本就虚弱不堪的矿奴,仅仅几息之间,便在惨嚎中化为蜷缩的焦炭!
净化!这是无差别的、冷酷到极致的净化!一切“污秽”,无论主动还是被动,皆在净化之列!
楚烬单膝跪在冰冷泥泞的地上,身体如同被亿万钧神山死死压住,几乎无法呼吸!每一寸肌肤都暴露在那无处不在的金色神光下,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金针反复穿刺!左肩的饕餮之纹,更是如同被投入了炼神熔炉的最核心,爆发出钻心蚀骨、直抵灵魂深处的恐怖灼痛!那黑纹剧烈地扭曲、跳动,仿佛有无数条滚烫的锁链正从虚空中探出,要将它连同楚烬的灵魂一起,从血肉中硬生生剥离、焚毁!
“滋——!”
葬渊在脊柱深处发出尖锐到刺穿骨髓的嗡鸣!冰寒刺骨的凶煞之力如同决堤的冰河洪流,本能地从脊椎疯狂涌出,瞬间蔓延至楚烬的四肢百骸!一层薄如蝉翼、却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幽蓝色冰晶,在楚烬体表飞速凝结!这层冰晶铠甲艰难地抵抗着无孔不入的神圣净化之力,发出密集如骤雨打芭蕉般的“嗤嗤”声,冰晶不断被灼烧、蒸发、又顽强地再生!
冰与火!极致的毁灭寒冰与绝对的神圣净化,在楚烬这具残破的躯壳上,展开了最惨烈、最残酷的角力!每一次冰晶的蒸发都带走他一部分生命力和葬渊的力量,每一次灼烧都让饕餮之纹的痛苦深入骨髓!
但更剧烈的对抗,来自他的双手!
右手紧握的青铜坠,在无量金光的照射下,如同被投入沸油中的活鱼,疯狂地震颤、嗡鸣!那道贯穿坠体的狰狞裂缝中,那缕原本凝固的、暗沉如污血的红丝,此刻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骤然变得鲜活、炽亮!一种极其隐晦、却充满了毁灭与不祥气息的暗红色光芒,如同被惊醒的深渊凶兽,悍然从裂缝中喷薄而出!这暗红光芒带着一种湮灭万物的疯狂意志,与笼罩天地的神圣金光激烈碰撞、绞杀!每一次碰撞,都如同两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青铜坠上,那道贯穿的裂痕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左手下意识地紧紧按在胸前——那枚紧贴心脏的残破玉佩,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它不再散发温和的暖流,而是爆发出足以熔金化铁的恐怖高温!玉佩表面残留的、玄奥的纹路在刺目的金光下纤毫毕现,如同活物般剧烈地扭曲、闪烁、明灭!一股滚烫的、带着某种不屈与悲鸣的意志洪流,顺着玉佩疯狂涌入楚烬的心脏,仿佛在拼命地抵抗着那从天而降的净化伟力,又像是在……不顾一切地吸引着它,试图将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引向某个未知的所在!
楚烬感觉自己被钉在了宇宙的刑台之上!身体是战场,灵魂是熔炉!葬渊的冰寒、饕餮的灼痛、青铜坠的毁灭气息、玉佩的滚烫悲鸣、外加那无孔不入、要将一切“污秽”都焚成虚无的神圣金光……五股足以撕裂星辰的恐怖力量,在他这具重伤濒死的躯壳内,在他那摇摇欲坠的灵魂中,展开了最狂暴、最混乱、最惨烈的厮杀!
“呃——啊——!”
他猛地昂起头,脖颈上青筋如同怒龙般根根暴起,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了极致痛苦、疯狂与不屈的嘶吼!血戮之眼猩红的光芒穿透了刺目的金色光海,死死地、决绝地望向那光芒的源头——被撕裂的矿渊穹顶之外!
苍穹之上!
一座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其宏伟、其壮丽、其威严的金色宫殿群,如同神话传说中的至高天庭,悬浮于九天之上!琉璃金瓦流淌着永恒不朽的神辉,雕梁画栋缠绕着实质化的七彩祥云,无数身披璀璨金甲、手持符文流转神兵、面容肃穆如同冰冷雕塑的天兵天将,如同金色的洪流,拱卫着宫殿群中央,那如同宇宙核心太阳般璀璨夺目的——至高神殿!
而在那至高神殿之前,一座横跨天际、仿佛由亿万信徒虔诚信仰之力与无上法则共同铸就的巨型金色虹桥,正带着碾压万界的无上威压,缓缓地、不可阻挡地……延伸而下!虹桥的一端,连接着至高神殿那散发着永恒光辉的神圣门户,另一端……正坚定不移地、撕裂空间与距离的阻隔,朝着下方这片污秽混乱的矿渊废墟——朝着那个在金光与冰晶、暗红与滚烫中挣扎的身影——轰然降临!
弑神桥!直通九重天域的登神之阶!亦是……断头台!
楚烬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两个冰冷的针尖!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瞬!卷宗扉页上那猩红刺目、如同命运血书的第二卷标题——《天域弑神宴》!此刻化作最冰冷的现实,以最霸道、最不容置疑的姿态,降临了!
而那缓缓延伸的弑神桥尽头,那至高神殿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凝固了时空的威压中心,一道冰冷、漠然、高高在上、仿佛视诸天万界皆为刍狗的无上意念,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王垂落目光,精准无比地……跨越了空间的壁障,如同无形的枷锁,狠狠套在了矿渊中心,那个左肩烙印着沸腾黑纹、右手紧握暗红裂缝青铜坠、胸前玉佩滚烫如烙铁的身影之上!
“滋——检测到高浓度‘葬渊’污染源及‘归墟’熵变标记……目标熵基烙印深度污染……坐标锁定……容器身份确认……威胁等级:终焉……”
一个毫无情绪波动、如同亿万星辰冰冷运转规则合成的宣告,直接在楚烬的灵魂深处炸响!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铡刀,斩断所有侥幸!
“抹杀指令……授权下达……”
嗡——!!!
随着这最终判决的落下,那笼罩整个矿渊的无量金光,瞬间变得无比凝实!压力陡增百倍!如同实质的液态黄金,要将矿渊内一切存在都压成齑粉、彻底净化!
楚烬体表的葬渊冰晶铠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左肩的饕餮之纹如同被投入了恒星核心,灼痛感让他眼前发黑!右手的青铜坠裂缝疯狂震动,暗红光芒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碎!胸前的玉佩滚烫得几乎要熔穿他的皮肉!
死亡!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死亡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而下!比坠入黑血深渊、比面对饕餮凶门时,更加致命!这是来自更高位面的、法则层面的抹杀!
“葬渊……!”楚烬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嘶吼,如同濒死的野兽呼唤最后的獠牙!他疯狂催动那冰冷沉寂的凶兵!
葬渊剧烈震动!嗡鸣声变得尖锐而疯狂!一股更加磅礴、更加霸道的冰寒凶煞之力不顾一切地爆发出来,试图冻结这压落的金色天穹!
然而,那凝实的金光蕴含的净化法则太过高等!冰晶铠甲加速崩裂,葬渊的力量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飞速消耗!
“呃!”楚烬口鼻溢血,意识开始模糊。力量……力量在急速流逝……这样下去,不等金光压落,葬渊的反噬和饕餮之纹的灼烧就足以让他自毁!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无尽痛苦与绝望彻底吞没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远比青铜坠嗡鸣更加清越、更加古老、仿佛能斩断命运枷锁的剑吟,毫无征兆地、自他右手紧握的青铜坠裂缝深处——那道炽亮的暗红血丝之中——悍然响起!
这剑吟如同沉睡了亿万古纪元的绝世凶灵睁开了眼眸!带着一股斩断宿命、撕裂轮回的决绝锋芒!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微小到如同发丝、却散发着足以刺穿诸天万界、让那至高神殿散发的金光都为之微微一滞的——暗红色剑气!如同蛰伏的毒龙出洞,骤然从那青铜坠的裂缝中激射而出!
这道剑气并未斩向天穹,也并未攻击那压落的金光!
它的目标,赫然是……楚烬胸前那枚滚烫如烙铁、剧烈闪烁的残破玉佩!
快!超越了思维!超越了时间!
那道暗红剑气,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无视了玉佩周围滚烫的能量场和空间扭曲,无声无息地……刺入了玉佩中央,那最为核心、纹路最为繁复玄奥的一点!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仿佛某种宇宙核心法则被强行篡改的碎裂声响起!
玉佩表面剧烈闪烁的玄奥纹路,骤然停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那滚烫如烙铁的温度,如同退潮般瞬间冷却下去!玉佩本身并未碎裂,但核心处那一点被剑气刺入的位置,却多了一个微不可查的、针尖大小的深邃暗红色印记!
就在这印记成型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乱到极致的法则波动,以那枚玉佩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
这股波动没有任何攻击性,却带着一种绝对扭曲、绝对混淆、绝对误导的诡异特性!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一颗扰乱所有光线的浑浊墨滴!
那原本死死锁定楚烬、冰冷精准、如同跗骨之蛆的神圣威压和抹杀指令,在这股混乱法则波动的干扰下,猛地一滞!像是精密的仪器瞬间被注入了混乱的代码,出现了极其短暂的、难以理解的错乱!
“滋——目标定位出现异常波动……熵基标记信号紊乱……重新扫描……滋……检测到……微弱……飞升者……飞升者接引协议……共鸣?……滋……信号冲突……优先级判定……滋……”
那冰冷无情的宣告声,第一次出现了卡顿、干扰和……迟疑!
就是现在!
楚烬的意识被这骤然的变故猛地拉回!求生的本能和葬渊最后爆发的冰寒力量混合着剧痛,化作一股决绝的狠劲!
“喝——!”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借着那混乱法则爆发干扰锁定、神圣金光压力出现极其短暂空隙的刹那,身体猛地从单膝跪地的姿态……硬生生站了起来!
咔嚓!肋骨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不管不顾!
左手不再捂着滚烫的玉佩,而是如同闪电般探入怀中,一把将那枚核心多了一点暗红印记、温度已经降下来的残破玉佩抓了出来!同时,右手紧握着那道暗红剑气爆发后、裂缝边缘明显又扩大了一丝、光芒更加黯淡的青铜坠!
“走——!”
他朝着那些在金光净化下痛苦哀嚎、却依旧下意识向他靠拢、眼中带着最后一丝绝望祈求的幸存矿奴们,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虽然只有一个字,却如同惊雷,炸响在那些被痛苦和恐惧淹没的意识中!
走!离开这绝地!
楚烬不再看任何人,血戮之眼死死锁定上方!那被金色光柱撕裂的矿渊穹顶裂缝,此刻在混乱法则的干扰下,边缘的净化金光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不稳定和削弱!
他双腿猛地蹬地!脚下泥泞混合着凝固的黑血瞬间炸开!葬渊最后爆发的冰寒之力在脚下凝结出一块瞬间又崩碎的冰台!他借着这股力量,身体如同逆射向苍穹的黑色箭矢,朝着那道在混乱金光中若隐若现的裂缝,朝着那缓缓降临、却因法则干扰而出现一丝凝滞的弑神桥方向,悍然冲去!
目标——弑神桥!
不是逃离!而是……踏上它!混入其中!以这混乱的法则波动为掩护,以这枚被暗红剑气暂时篡改了气息的残破玉佩为凭依,伪装成……被接引的“飞升者”!
金光在身后重新凝聚,冰冷无情的锁定感再次加强!但楚烬的身影,已经如同扑火的飞蛾,决绝地撞入了那被撕裂的、金光涌动的穹顶裂缝之中!
下方,是无数矿奴在金光下痛苦挣扎、渐渐化为焦炭的炼狱图景。
上方,是缓缓延伸、金光璀璨、却杀机暗藏的登神长阶。
楚烬的身影,在无量金光与混乱法则的交界处,一闪而没。
“滋——目标消失……进入飞升接引通道……信号捕捉失败……滋……申请启动……弑神桥深层扫描……”冰冷的宣告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困惑,在矿渊回荡。
弑神桥上,那缓缓延伸的金色虹光表面,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如同平静的湖面,落入了一滴……格格不入的污浊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