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侍卫立刻上前将王凝之父子保护起来。
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面容分明起来,居然是李肃、李盛父子。
刘桃棒上前检查了二人,问道:“你们为何来此?”
李肃指了指何午的墓,“听说故人安葬于此,特来祭拜。”
王凝之挥散侍卫,命他们让出道来,自己也侧身站在一旁。
李肃这才看到人群后的王凝之,躬身行了一礼,“不知使君在此,打扰了。”
王凝之摇摇头,有些感慨,“没想到你们竟然相识,这世界真小。”
李肃正要答话,王凝之制止了他,“你们先祭拜,我们一会再聊。”
说完他便带着儿子返回了马车上。
过了好一阵,李肃父子来到马车边上,王凝之让人掀起车帘,“小儿畏寒,二位不妨上车一叙。”
父子俩有些拘谨,站在车辕边上没有动。
刘桃棒不在意地跳上马车,坐在中间,招呼道:“还不赶紧上来,别冻着我们小郎君。”
李肃看了眼儿子,让他待在外面,自己哆哆嗦嗦地爬上马车,在王凝之父子对面坐下。
车内十分宽敞,燃着一小盆炭火,车帘放下后,顿觉一阵暖意。
王凝之倒上一杯热茶,推到李肃面前,问道:“你与何午可是乞活军中的故旧?”
李肃弯腰谢过,“回使君话,确实如此,不过我们已有十多年未见,还是搬来洛阳后,才听说他在虎牢关阵亡,安葬于此。”
王凝之示意他喝茶,又给儿子和刘桃棒各倒上一杯,“中原沦丧,故人凋零,都是些无可奈何之事,你能来拜祭一番,也算全了故人之义。”
李肃双手捧起茶盏喝了一口,一股热流下肚,感觉自在了一点,“不敢当,当年我为了有口饭吃,带着人远赴关中,而何午至死不忘故土,我自愧不如。”
“这又不是你的过错,”王凝之掀开侧边的车帘,看着还在飘落的雪花,“身逢乱世,能活下去已经不容易了。”
李肃顺着车窗往外看,近一点是何午的墓碑,远一点是张灯结彩的金墉城。
“洛阳并非合适的根基之地,使君为何一直苦守在此?”
王凝之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何谓根基?只想着据险,哪里都不牢靠。”
李肃一愣,点点头,“使君说的是。”
王凝之转移了话题,问道:“迁来之后可还适应?”
“衙门十分照顾,没什么不适应的。”李肃答道:“相较于山中的生活,洛阳要好得多。”
王凝之笑道:“那便好,不然我将你们掠来,心里总有些不安。”
李肃沉默一阵,突然捅破窗户纸,“使君不想我联系并州乞活前来效力吗?”
“当然想,”王凝之坦然道:“不过这事总不能靠逼迫,你们在这里生活得好,他们自然看得到。”
李肃没再说什么,将茶盏中的热茶一饮而尽,便告辞而出,带着儿子李盛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