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无忌斟酌了下,说道:“敌人之中,以燕国最为强大,使君对河北的考虑却最少,足见使君对邺城朝廷的轻视。”
这里的强大,是指的人口,毕竟燕国占据河北的广袤平原,耕种面积比关中平原大上好几倍。
王凝之拊掌称赞,“不错,那你觉得进攻慕容垂的风险如何?”
“关键在于秦人会不会攻打河东,”何无忌说着说着已经放开了,“若是秦人坐山观虎斗,或者继续进攻陕城,那我们会比慕容垂更危险。”
王凝之点头道:“依你之见,秦人会吗?”
何无忌思路清晰,眼神明亮,“使君若能在上党取得突破,绊住慕容垂,他们自然会趁虚而入。”
在带儿子回后院的路上,王凝之还在感慨,“小小年轻,便能有如此见解,真是后生可畏。”
王殊笑道:“何阿兄可厉害了,就是平日里有点拘谨,不怎么爱表现。”
王凝之忍不住又敲了儿子一下,“他厉害,你得意个什么劲,让你跟他取长补短,互相进步,你取到什么了?”
“我跟他学了射箭啊,”王殊委屈道:“今天这种事,之前又没有学习的机会。”
说话间,两人进屋,谢道韫听了个半截,问道:“没什么机会?”
王凝之简单将情况说了下,叹息道:“真是个人才,可惜小了点,现在还用不上。”
王殊在一旁笑道:“过几年不就可以了,他肯定愿意为阿耶效力的。”
王凝之和谢道韫对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
这个傻儿子,真是天真烂漫,一点都没开窍啊。
打发儿子去睡觉后,王凝之对谢道韫说道:“不管是朝中的事,还是北方的战事,估计这两年都要见分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谢道韫皱眉道:“目前来看,战事我说不好,但朝中的事远没到那一步。”
桓温的不紧不慢大家都知道的,以他的做派,眼下还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
王凝之担心道:“等我这边有所突破,他就不会再等了。”
桓温的走流程,是建立在一家独大的前提下,若是王凝之的势力再扩张,就是逼着桓温下定决心了。
关键王凝之还不能熬老头,一来他要靠收复失地的这杆大旗聚拢民心,所以不能无所作为;
二来他费了好大劲挑拨邺城和慕容垂的关系,现在不进攻,谁知道后面会怎么发展,万一趁司州和秦国交战,慕容垂取了邺城,那可就麻烦了;
三来秦人咬着司州不放,不进行祸水东引的话,拼消耗也是司州吃亏。
所以不管怎么看,对慕容垂的进攻势在必行。
谢道韫对王凝之的焦虑不是很理解,“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说不定到时候大司马权衡利弊,直接回荆州了。”
王凝之哈哈笑道:“那样最好,大家都省事。”
第二天,前来议事的众将一一离去,返回各自驻地。
王凝之在城门口相送,约定开春后上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