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之当然不算骗人,但他说的全是猜测,以及最坏的可能性。
秦军可能会进攻河东,但未见得就能一鼓作气拿下河东和平阳;邺城对慕容垂是不满,但还不至于敌我不分。
可王凝之将这些话大庭广众地喊出来,并州军很难不受影响,他们会不可避免地担心后方的平阳,而将领一级的,也会想到邺城和并州的关系,觉得这时候去壶关,不是个好主意。
回营的王凝之派人通知沈劲和邓遐,让他们来城下会和。
他调回除刘牢之所率骑兵外的所有人,摆出攻城的架势。
长子城外的并州军探子很快将消息传回城中,报与慕容垂知道。
守城还是突围,这是一个问题。
不过慕容垂的决断很快,他留下儿子慕容农和步卒守城,亲率骑兵出了长子城。
他决定做自己擅长的事情,领骑兵迎战攻城的司州军。
听说慕容垂出城,向西而去的消息后,王凝之淡定地派人通知邓遐和沈劲,让他们靠拢,合兵一起来长子城。
过了一日,王凝之拔营,率军来到南门,调整器械位置,进行攻城的准备。
慕容垂的主动出击,减缓了邓遐和沈劲的步调,让他们没有按时来到城下。
但司州军几支队伍的兵力调整过后,王凝之手下有近一万人,攻城已经足够了。
初夏时分,阳光虽然不那么炙热,但有些刺眼。
慕容农看着一字排开的数十架抛石机和床弩,晋军高高竖起的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光,让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王凝之身着甲胄,骑在马上看向城头,不时地向搬运物资的士兵们发号施令。
他有自知之明,战场厮杀他是不行,但城池攻守,他不输任何人。
抛石机经过试射后,终于调整好距离,巨大的石弹呼啸着砸向城头。
慕容农对此早有准备,高声喝令并州军躲在女墙下,再以大盾作为掩护。
几轮攻击下来,城头一片狼藉,王凝之喊停,让几架楼车登场。
高大的楼车在几十名士兵的推动下来到城墙边,楼车上的士兵这次不是放箭,而是向城头散落的物资投掷雉尾炬,就是浸泡了火油的草把。
刚刚被石弹砸得一塌糊涂的城头,到处是攻击用的滚木,加热金汁的木材和没有着甲的民夫,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
见火势起来,王凝之让楼车退后,抛石机和床弩一起攻击。
并州军在城头上抱头鼠窜,被石弹和弩箭击中,血肉横飞,残肢遍地,大火在火油的加持下越烧越旺,城头很快就变成一片火海。
司州军停下了攻击,远远地看着城头窜起的烈焰,偶尔有几道舞动着的身影,但很快就消失在了大火里。
城下众人的视野里,只剩下升腾的火焰。
慕容农早已退到城下,在城门洞里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晋军是不是疯了,这样的大火,他们也无法登城。”
他命令士兵们准备好清水,只等火势小一点,便立刻回到城头,扑灭余火,重新落位,不让晋军登城。
不过在南门的大火还烧着的时候,王凝之已经命令大军移动,来到西门外。
经过一次演练,司州军已是轻车熟路,再次向西门发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