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得美,”王凝之一脸坏笑,“我让他去汲郡找桓子野散散心,回来接着干。”
谢道韫好奇道:“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不用说服,夸他几句就可以轻松拿捏,”王凝之笑道:“过两天我就出去了,我不在,他只能老老实实继续干。”
谢道韫摇头,“何必如此,他是真待不住,你勉强不来的。”
王凝之舒服地换了个姿势,闭上眼,“过几年我可以放他走,但现在由不得他。”
谢道韫点点头,不再说此事,转而聊起了热门话题:“京中的废立之事你怎么看?”
“我没眼看,”王凝之打了个呵欠,“大司马这是日暮途远,倒行逆施,可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还差什么?”谢道韫问道:“他现在要求禅让,你觉得朝廷拦得住?”
王凝之睁开眼,拉过妻子的手,“差了一个我,若是我旗帜鲜明地支持他,他可能会更大胆一点。”
桓温的最大战果,还一直停留在几十年前的消灭成汉,后面的几次北伐都乏善可陈,所以缺少了振臂一呼、天下云集的气势。
这些年,王凝之虽然有胜有败,但坐镇洛阳,扛起了收复故土的大旗,比桓温的功利性北伐影响更大。
若是此时的王凝之愿意支持桓温,带头劝进,那事情就简单得多。
谢道韫叹道:“当年大司马若是听你的,坚决一点,也许……”
她没说完,王凝之倒是不忌讳,接口道:“也许我早就是新朝的从龙之臣了。”
谢道韫没有接这话,再次换了话题,“秦人不会打到函谷关吧?”
“不好说,这要看秦主苻坚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了,”说起这个,王凝之还是很头疼的,“如今秦人在潼关外聚集了十万大军,虽说劳师远征,十分不易,但我以一州之力对抗一国,压力也很大。”
谢道韫问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先去卢氏看看,”王凝之苦笑道:“必须在崤函道之外开辟新的战场,让秦军不能专心于函谷关。”
谢道韫点头,“希望这次的危机能早点解除,洛阳都很久没有离敌人这么近了,我都有些不适应。”
王凝之揉了揉她的手,温言道:“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慕容垂和王凝之休战,两人同时回兵对付秦军,也够秦国喝一壶的。
王凝之地利,慕容垂善战,都不是好欺负的主。
谢道韫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快了,”王凝之起身搂住妻子,“等逼退了秦人,我就回洛阳,以后会减少出征,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谢道韫将脑袋搁在王凝之的肩膀上,悠悠道:“我不是怕辛苦,只是局势瞬息万变,我有些拿不准你的态度,担心处理不好。”
这话仍有些隐晦,但王凝之懂了。
刘德秀和范宁为了一点小事,专门过来问一下他,也是同样的道理。
司州的事,大家再怎么大刀阔斧地干,都不带犹豫的。
可涉及到朝廷或者司州以外的事,大家就有些把握不好分寸。
这确实有点难,因为王凝之从来没有清晰地表达过自己的态度。
当然,他也不可能在现在这个阶段明确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