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的上元节,还没有吃元宵的习俗。
江南百姓在一天,例行的活动是诸多节日里最为常见的迎神和祭神。
一是用白膏粥祭蚕神,二是迎接紫姑,也就是厕神。
以王凝之的身份,这些事自然无需他来操办,不过他还是交代王献之带着北方来的客人四处看看热闹、涨涨见识。
秦淮河畔的达官贵人和世家豪门在各家院外张灯结彩,竞相奢华,河边的树上也挂满了各式灯笼,点缀在枝叶之间。
王凝之这晚没有外出,在家和王操之一起陪着母亲闲话,他们兄弟即将启程,一个前往巴蜀,一个前往河北。
“阿娘要不要去洛阳或者临漳看看,我可以安排子敬同行。”
郗璿笑着摇摇头,“我就这挺好的,你们都忙,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王凝之坚持道:“重建洛阳城的事,虽然眼下搁置了,但我还是会交给子猷,等建好那日,阿娘一定要去看看。”
“好,”郗璿叹息道:“叔平你将几个阿弟都照顾得很好,你阿耶肯定很欣慰。”
王凝之想到父亲,感慨道:“阿耶与故建成公常有书信往来,多次提及想去领略益州的山水风物,可惜一直未能成行,念兹在兹,终成憾事。”
王羲之与益州刺史周抚相交多年,书信往来不断,书圣对蜀地的风情颇为向往。
所以在书信往来之余,周抚还给王羲之送过登山的邛竹杖,配药的胡桃和戎盐,青李、来禽、樱桃和日给藤的种子等蜀地的特有之物。
王羲之给周抚的最后一封信,还在说等幼子献之成婚,他就去益州游历,可惜他没能等到那一天。
郗璿对这些事知之甚深,说道:“叔平你这次过去,遇上建成公的后人,能帮就帮一下,也算是全了当年你阿耶与他的情谊。”
“是,”王凝之答应下来,“阿娘放心,我理会得。”
周虓因为母亲妻儿被秦人所掳,被迫降敌,在当下看来,其情可悯,罪不至死。
母子三人一直聊到深夜,直到外间的喧嚣渐渐平复下来,郗璿有些乏了,兄弟俩这才退了出来。
王凝之看着璀璨的夜景,对王操之说道:“明日我就不来和阿娘告别了,一早我就要去石头城,领军出发。”
王操之点头道:“阿兄放心,我会和阿娘解释的,然后尽快赶赴临漳。”
“我们几兄弟,又只剩子敬留在阿娘身边了。”王凝之叹息一声。
王羲之的七个儿子,长子玄之早亡,次子是王凝之,三子涣之在会稽隐居加打理庄园,四子肃之去徐州,五子徽之去洛阳,六子操之去临漳,七子献之在建康。
“阿兄多保重,”王操之说道:“我在临漳等你凯旋归来。”
王凝之笑着点点头,大踏步去了。
翌日一早,他便带着皇甫真、崔逞等人和一众亲卫直奔江边的石头城。
朝廷在他的原有职位之上,加持节、都督梁、益、宁三州诸军事,晋立国之初,朝廷以益州过大为由,分出建宁郡、兴古郡、云南郡和永昌郡,设立了宁州。
毛穆之早已在城外等候,身后的三千人整整齐齐,朝廷任命他为西蛮校尉、益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