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本应平等,可如今,却因贫富之差而天壤有别!
都说这古人啃树皮也能充饥,可方圆十里,除了这野兽横行的景阳冈,还哪来寸草之地。
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别说树皮,野草都不见得!
特别是到了这冬天,柴比盐贵,所谓柴米油盐,柴排在第一位,正是因为这取暖烧柴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烧得起。
“都甭废话了!”刘先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值钱货呈上,不值钱的速速退去!”
话音刚落,便有猎户争相递上猎物,与他讨价还价。
片刻间,十数张兔皮堆叠面前,刘先生却只扔下五文铜钱:“一张五文,爱卖不卖!”
众人皆知,这价连市价的零头都不及。
若拿到镇上售卖,至少能换半两银子。可如今世道,通往小镇的道路被黑风岭阻断。
那黑风岭盘踞着数股土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饶是绕路二十里,也时运底遭遇劫匪,难逃劫杀。
无奈之下,猎户们只能在景阳冈口贱卖猎物。
毕竟入山已是九死一生,若再冒险去镇上,更是将性命悬于刀尖。
那些奸商正是瞧准了这点,派来账房掌柜在此坐地起价,低买高卖,赚得盆满钵满。
而底层百姓即便明知被盘剥,却也只能默默忍受。
待前头猎户卖完皮毛,揣着微薄银钱,盘算着买酒寻欢,兴高采烈离去后,终于轮到陈平安。
刘先生瞥见他两手空空,唯有背上箩筐微微晃动,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想必这小子的猎物,都藏在背后,但看起来也是便宜货。
毕竟真正之前的都是那些山中猛兽!
熊是丹,虎是骨,鹿的鞭角,那才都是宝贝!
可这小小箩筐,能装得下么?
“既是猎得活物,怎地还扭扭捏捏?速速摊开来!”刘账房抖了抖貂裘大氅上的积雪,铜烟杆在鞋底重重磕了磕,火星子溅落在雪地上,转瞬便被扑灭。
他斜睨着陈平安单薄的身形,眼角眉梢皆是轻蔑!
今日低价收获了不少,早已赚得盆满钵满,料想这少年不过猎得些山鸡野兔也不值几个钱。
若不是时间还有空余,回去太早容易被老爷责骂!
他早就几句话把这小子打发了!
“莫要磨蹭,我这可要收摊了!”
陈平安见对方招呼下人收拾竹筐,赶忙踏前一步,衣摆扫落树枝积雪:“刘先生,我有一头熊,你收不收?”
这刘先生微微一愣,缓缓抬起头时看了陈平安两眼后,他冷笑:“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消遣本老爷?”
话音未落,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已抽出朴刀,刀身映着残阳,在陈平安脸上投下森冷的阴影!
“在这景阳冈,莫说猎熊,便是撞上一头饿狼,怕你这身骨头都得喂了畜生!”刘先生冷冷的说道!
陈平安不为所动,抬手往身后密林一指,“先生若是不信,随我走上一遭便知真假,若有半句虚言,任凭先生处置。”
说完,他在前方带路,还不忘回头露出微笑,待步伐停止……
“可若是所言非虚……”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短刀,目光扫过刘账房鼓胀的钱袋,“还望先生收购时,莫要压价压得比那冰雪还冷。”
刘账房盯着少年沉静如水的眼神,心中竟泛起一丝疑惑。
此时风雪不知何时停了,西天残阳将云层染成血色,回去的时候倒是能舒坦许多。
他摩挲着山羊胡,皮笑肉不笑地哼道:“倒要瞧瞧你耍什么把戏!”
转身他对护院使了个眼色,“看好这小子,若敢耍花样,哼哼……”
话音未落,刀刃出鞘声铮铮作响,惊飞了树梢几只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