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艘较为完好的副舰上,立刻腾起数十道身影,甲胄虽残破,气息却凶悍,刀剑出鞘的寒光撕裂混沌雾气,从四面八方朝吴通围拢扑来!
这些都是两位副帅的核心亲卫,早已杀红了眼。
吴通眼皮都未抬一下。
右手随意一翻。
嗡!
一方大印凭空浮现,悬于掌心之上。
印纽为咆哮玄龟踏浪,印体缠绕着龟蛇交缠的古老道纹,正是紫微仙王赐下的“玄武镇渊符”!
此刻,这枚象征着天河至高权柄的虎符,正散发出沉重如亘古星辰的威压,将扑来的数十亲卫硬生生定在半空!
他们脸上的凶悍瞬间化为惊愕与难以置信的苍白。
“大……元帅印?”英布瞳孔骤缩如针,死死盯着那方大印,脸上肌肉扭曲,如同吞下了一只带刺的毒虫。
他认得这气息,与紫微垣星力同源!
干将脸上的冰冷也瞬间崩裂,化为一种被愚弄的狂怒,戟尖都在微微颤抖:“不可能!紫微陛下亲口承诺,新任元帅当从吾二人中擢升!你是何人?焉敢窃取虎符?!”
吴通的目光扫过两人因震怒而扭曲的脸,声音平淡,却如混沌神雷碾过所有人的神魂:“本帅吴通,奉太初仙王法旨、紫微仙王敕令,执掌天河。尔等内斗,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英布怒极反笑,拳套上星辰锁链哗啦作响,周身气势不降反升,竟隐隐有对抗虎符威压之势,“一个寸功未立的外来者,靠着太初仙王的裙带,就想骑到老子头上?紫微陛下岂会出尔反尔!定是你这厮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不错!”干将重戟一顿,脚下混沌海面轰然炸开,声音阴冷刺骨,“元帅之位,关乎天河十万袍泽性命,关乎神庭北户安危!岂容来历不明者窃据!吾等这就去紫微垣,面见陛下,讨个明白!”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滔天的怒火与不甘。
什么狗屁大元帅!这天河,是他们在葬王涡的利齿下、在无数袍泽的尸骨上硬生生守下来的!一个空降的傀儡,也配执掌玄武镇渊符?
“走!”英布一声暴喝,不再看吴通,转身撕裂混沌雾霭,化作一道决绝的银白流星,直扑遥远星空中那片紫色星域。
干将冷哼一声,重戟划开虚空,紧随其后,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在混沌怒涛间回荡:“吴大元帅,你最好祈祷这虎符是真的,也最好祈祷……你能活到吾等归来!”
两道撕裂虚空的流光转瞬即逝,留下死寂的战场和无数道惊疑、茫然、恐惧的目光。
甲板上,那刀疤脸汉子张着嘴,手里的半截桅杆啪嗒掉在污血里。
缩在麻布里的老卒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有了点活气,他死死盯着吴通手中那方悬浮的玄龟大印,又望了望远处葬王涡上那半具金光黯淡的仙王遗骸,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破布囊。
一艘不起眼的副舰阴影里,一个身着银甲、面容阴鸷的年轻人缓缓放下抱着的双臂,指间一枚流转紫芒的玉符悄然隐没。
他盯着吴通独立于镇渊号船首的孤绝背影,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冷笑,无声地对着身边心腹做了个抹喉的手势。
混沌怒涛依旧在咆哮,卷起亿万丈浊浪,狠狠拍击着伤痕累累的镇渊巨舰,发出沉闷如丧钟的轰响。
吴通立于舰首,玄黑大氅在罡风中猎猎狂舞,手中玄武镇渊符沉凝如山,却冰冷如渊。
他目光掠过那些麻木的残兵,扫过隐现杀机的副舰,最终投向那片吞噬一切的漆黑深渊——葬王涡中,前任元帅的骸骨在混沌浊流中若隐若现。
浪涛声震耳欲聋,似万鬼哭嚎,又似战鼓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