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紫微暗影逆鳞寒(2 / 2)

掌中混沌符文明灭,一缕比那鳞片残留锐意更加蛮横、更加原始的湮灭之力吞吐涌动。

嗤…嗤嗤…!

细微的声响中,鳞片上那道蕴含怨毒撕裂之力的锐痕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迅速被侵蚀淡化!

那丝丝缕缕往外冒的怨煞黑气,刚一触及吴通掌心混沌符文,便被更纯粹的黑暗无声无息地吞没、净化。

数息之后,狰狞的斩痕彻底消失,整片巨鳞只剩下纯粹的暗金色泽和古老沉重的混沌古气。

“!!!”独眼老文书骇得连退两步,撞在腐朽的船壁上,发出嘎吱闷响,下巴几乎掉下来,那只完好的独眼里满是见了鬼似的惊恐。

那折磨了他们好些天的、蚀骨噬魂般的仙王怨煞之气…就这么没了?

“收好。”吴通收回手掌,鳞片归于木案,声音听不出情绪。

这一整天,他步履不停,走过这艘巨舰的每一个角落。

看那些残破到几乎无法运转的、布满了怪异血肉残留和法则禁制的“震天弩”、“星沉炮”;看深陷在甲板污泥深处、被锁链捆缚着的巨大黑色骨刺——据说是上上代元帅与某涡眼凶物搏杀时斩下的战利品,至今仍在渗着诡异粘液;听幸存的舰船工匠用漏风的声音绝望地描述维修所需的、早已绝迹的太古异种神木;去最底层水牢一般的轮舵室,看那些身形佝偻、双眼因长期浸染混沌秽气而浑浊发红、几乎是凭着残存本能操纵这艘巨兽的“老舵手”……

镇渊号如同一个巨大沉重的活标本,记录着天河这片炼狱数万年来的挣扎与毁灭。

每一道深深爪痕,每一片腐蚀坑洼,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骤然凋零,诉说着无边混沌的冰冷与残酷。

当舰桥上方那颗最大的、镶嵌着星屑的昏黄夜明珠光芒也开始变得晦暗、染上一种混沌潮汐特有的惨绿时,已是残阳如血,天河傍晚。

两股毫不掩饰的强大气息,终于再次撕裂空间,降临在镇渊号残破的主甲板上。

干将与英布回来了。

两人神情冰冷如铁铸,银甲之上流转着淡淡的星辉,显然是从紫微仙王处获得了某种加持或认可。

干将细长的眼眸深处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鸷,嘴角却极其生硬地向上牵拉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英布赤红着脸膛,筋肉虬结的脖颈上青筋微微鼓动,显然是强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不甘。

他看向吴通的目光,充斥着审视与一种毫不掩饰的、被强行按下的屈辱。

“劳大元帅久候!”干将抢先一步,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在甲板上嗡嗡回荡,透着一股虚情假意的敷衍,“吾二人奉陛下之命前往紫微垣禀报天河详情,事务繁杂,耽搁了些许时辰。”

他刻意加重了“陛下之命”和“禀报详情”,暗示吴通的所谓元帅之权,在他们这些紫微亲信面前实则毫无根基。

他们不是来述职的,更不是来请罪的,只是告知一声——是陛下命我们去的。

英布重重地哼了一声,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如同暴躁的公牛,嗡声道:“不错!陛下亦言,天河动荡,尤以葬王涡最为紧要!望大元帅…好生镇守!”

他特意在“大元帅”三个字上顿了顿,语气说不出的怪异,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告诫意味。

此言一出,甲板上残存的兵卒、那些尚未完全退去的惶恐仆役,全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无声风暴,冰冷彻骨。

干将英布的态度,比那混沌浊浪更清晰地昭示着某种未来——这新来的元帅,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摆设!紫微陛下的亲信,才是天河真正的主人!新官上任?别说接风洗尘,连应有的敬畏都已荡然无存!

然而,站在他们面前的黑衣元帅吴通,那张棱角分明、沉淀着混沌风暴痕迹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刚才那带着刺骨冷意和浓浓下马威的话语,不过是拂过船首的腥臭晚风。

他甚至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那不是笑,而只是一种面皮的细微牵动,更显得那平静深不可测。

“无妨。”吴通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竟带着一丝古怪的温度,“正事为重。二位副帅奔波辛劳,既已归来,当解疲乏。”

他微微侧身,对着一直垂手侍立在不远处、吓得几乎抖成筛糠的残破仙仆道:“摆宴。”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心湖中投下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