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重演西游(2 / 2)

是要将他的元灵投入污秽!

是要用那“二师兄”的泥泞与悲惨,来为这场神佛博弈的“故事”增光添彩!

“呵……”

一声低沉的笑意在死寂的静室里响起。

毫无温度,冷得如同葬王涡底亿万载冻结的死铁。

吴通的身形缓缓凝实于“空”之上。

双眼中那倒映万界的澄澈彻底消失,唯余一片沉淀着混沌风暴的深黯!

那深黯中心,两点针尖般的寒芒亮起,仿佛有沉寂了亿万载的凶戾祖兽,于这毁灭真相与预定耻辱的羞辱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苏醒了祂撕裂星辰的目光!

心念流转,瞬间锁定源头——端坐三十三重天最高处、统御这片洪荒残渣、以神庭为棋盘的……太初仙王!

器重?

谋划的尽头,原来是扒皮入彀,要他吴通去做那泥坑里哀嚎的祭畜!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腹无意识般摩挲着虚悬在身前的《大梦道经》古卷。

指腹下,万世梦境的温润触感依旧,那些曾砥砺他心灵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此刻却被一股冰冷的嘲弄覆盖。

太初仙王…已有取死之道!

御马监草棚外,云霞懒散。

孙悟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堆还算干净的银星草垛上,暗金锁子甲卸了大半,露出精壮的赤红胸膛。

他一只猴爪子挠着毛茸茸的耳朵根,另一只爪子百无聊赖地抛着颗歪嘴青桃,金睛半眯,对着云海深处翻涌的混沌星流发呆。

吴通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在他身侧凝实,混沌气机内敛如渊。

“兄弟?”孙悟空猴耳朵一动,懒洋洋地偏过头,金睛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惺忪,“稀客啊!咋?葬王涡那黑泥潭子底下挖到金疙瘩了?想起俺老孙来了?”

“无事,巡天路过。”吴通声音沉厚,目光平静地扫过孙悟空全身,无我之境的澄澈心念如同最精密的罗盘,瞬间捕捉到猴王毫毛深处、铠甲缝隙里那丝被彻底“清洗”过的空白!

那归墟塔顶的暴怒质问、巫寻的绝望嘶吼、乃至那道至高意志的冰冷抹杀…所有痕迹,荡然无存!

唯有一片被精心修剪过的“沉睡两日”的空白记忆。

“路过?”孙悟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猴爪子把青桃塞进嘴里,“咔哧”啃了一大口,汁水四溅,含糊道:“那你可错过了!俺老孙这两天…嗯…”

他猴脸上露出点罕见的茫然,挠了挠头,“睡得死沉!好像做了个老长的梦,梦里俺老孙好像…掀了谁家的屋顶?还刨了个挺深的烂泥坑?醒来全忘球了!浑身骨头缝里倒像是跟人干了几百架似的酸!”

他咂咂嘴,把桃核精准地吐进远处的草料槽,金睛里那点茫然瞬间被惯常的躁动取代:“晦气!这弼马温的鸟差事,闲得俺老孙身上快长跳蚤了!兄弟,你那葬王涡底下,真没啥带劲的玩意儿?”

“凶险死地,无甚可观。”吴通声音平淡,目光掠过孙悟空肩头那根随意倚在棚柱上、混沌纹路暗沉的铁棒棒梢,“倒是你,既觉无趣,何不辞了这差事?”

“辞?”孙悟空猴眼一翻,嗤笑一声,“辞了去哪?回花果山带小的们掏鸟窝?没劲!这天庭虽鸟人多,马脸长,好歹地方够大!等哪天俺老孙真腻歪了,一脚踹翻这御马监的破棚子,再去寻那太初老儿讨个‘齐天仙王’的位子坐坐!那才叫快活!”

吴通不再多言,混沌投影无声散去,仿佛从未出现。

孙悟空挠了挠耳朵,看着吴通消失的地方,金睛眨了眨,低声咕哝:“这兄弟…今天说话咋跟那葬王涡的黑水似的,又沉又冷…怪得很!”

太初天域至高深处,太初神殿。

亿万星辰拱卫的仙王宝座悬浮于无尽星璇之上。

太初仙王的身影笼罩在朦胧的混沌星辉之中,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眸子如同包容了诸天生灭,平静地看向下方突兀现身的吴通。

“陛下。”吴通躬身,声音沉肃,混沌气机收敛到极致,唯有无我之境的心湖倒映着上方那看似温和、实则蕴含无尽天威的磅礴意志。“末将执掌天河水师,拱卫天河,然与紫微仙王统御星斗之权责常有交叠,理念多有不合。长此以往,恐误陛下重托,亦损神庭威严。恳请陛下另择贤能,执掌天河水师,或调末将往他处效力。”

宝座之上,混沌星辉微微流转。

太初仙王的声音如同亿万星辰的低语,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紫微执掌星斗,汝掌天河兵锋,皆为神庭柱石。些许龃龉,何足挂齿。汝统御天河,深得朕心,混沌葬王涡亦赖汝镇压。神庭之内,暂无可替汝之人。”

他目光落在吴通身上,仿佛穿透了混沌,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百年。”

星辉流转,声音带着抚慰与不容更改的意志。

“再为朕镇守天河百年。百年之后,朕自有考量,必为汝另谋一份…合心合意的好差事。”

百年!

吴通深黯眼底那两点寒芒骤然一缩!

如同被最冰冷的毒针刺中!

百年之后?合心合意的好差事?!

是那高老庄的猪圈?还是那福陵山云栈洞的妖王之位?!

等着那金蝉子骑在头上念紧箍咒?!

等着被那猴子一棒子打回原形,再被太初老儿笑眯眯地按进猪胎里去?!

滔天的暴戾与冰冷的嘲弄在无我之境的心核深处疯狂咆哮!

若非这无上心境镇压,他混沌本源的本能几乎要撕裂这片太初天!

“末将……”吴通头颅微垂,掩去眼底翻涌的万古寒冰,声音沉厚听不出丝毫波澜,“领旨。”

他不再多言,身形在紫微垣的星光下缓缓消散。

仙王宝座之上,混沌星辉依旧流转,那双包容诸天生灭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如同看待即将入彀祭品的漠然,悄然隐没。

镇渊号舰桥。

当吴通的身影重新凝实于舰首时,整艘巨舰仿佛瞬间沉入了一片无形的、比葬王涡更深沉的死水之中。

断臂混江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新换的护臂符文彻底熄灭,独眼惊恐地看着那道玄袍身影——明明没有任何力量外泄,却让他感觉比直面葬王涡核心的吞噬旋眼还要恐怖万倍!

独眼彪死死攥住腰间短刃,指节捏得发白,布满刀痕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仿佛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在眼前展开,而那玄袍身影正踏着血浪归来!

老卒怀里的布囊无声滑落,几颗干瘪的心脏干果滚落甲板,瞬间化为齑粉。

他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吴通,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吴通没有看任何人。

他缓步走向那扇紧闭的沉铁玄门。

每一步落下,舰桥厚重的星辰玄钢甲板都仿佛在无声呻吟。

深黯的眼底,那两点寒芒如同万载不化的冰髓,倒映着太初神殿深处那至高无上的身影,以及那句冰冷刺骨的“百年好差事”。

“太初老儿……”

心念深处,冰冷到极致的诅咒无声流淌,如同亿万柄刮骨钢刀,将那位端坐三十三重天最高处的仙王,连同其血脉源流、道统根基,一寸寸凌迟、咒杀!

“好一个百年…好一份‘好差事’!”

“你给老子备下的猪圈…够不够宽敞?”

“给你那西游班子配种的‘二师兄’金身…铸得可还结实?!”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