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高原霜影(2 / 2)

“前方!不止一只!”寒爪的警报几乎是和蛞蝓冰蛆死亡爆炸同时响起!磁轨炮口猛地转向左前方,一道撕裂空气的蓝光射向不远处一根被风蚀出无数孔洞的巨大石柱顶端!一只刚刚从孔洞中探头、准备故技重施的蛞蝓冰蛆被高能光束凌空点爆!溅开的冰碴和冻肉浆糊粘了旁边巨石厚厚一层!

队伍前方,林墨和艾琳同时加速前冲!林墨右手链枷上苍白冷火骤然炸亮,向前方风雪中横扫出一道燃烧的弧光!链枷扫过之处,空气里的水分被瞬间蒸发抽干,形成短暂的真空通道!一只刚从前方雪堆里刚刚昂起扁平头颅、张开布满冰刺吸盘的蛞蝓冰蛆直接暴露出来!艾琳的箭矢几乎在林墨清空视线阻碍的瞬间离弦!没有丝毫花哨,精准无比地从那只冰蛆大张的、布满冰刺吸盘的扁圆口器射入,贯穿了它内部半冰半血肉的核心!那冰蛆浑身一僵,嘶鸣被堵在喉咙里,重重地砸回雪地。

维德的干枯手掌微不可察地抬起。一股凝炼无比、细若游丝的黑灰色冻气(比周围的自然寒意更纯粹、更接近绝对零度的概念)从他掌心无声射出,如同一条贴着雪面急速掠行、择人而噬的毒蛇,精准地没入右前方一块巨大浮冰下方的阴影处。那里,一只比袭击雷格纳的小上两圈的冰蛆幼体刚刚蠕动出来,试图发起突袭。黑灰冻气瞬间缠绕上它半透明的身躯!没有爆炸,没有嘶鸣,那只幼体冰蛆的动作瞬间完全停滞,僵硬得如同被冰冻了千年的标本,随后内部结构在极速冻绝下无声崩解,化作一滩迅速冻结的冰蓝色粘稠物,与地面冻结成一体。

战斗结束得异常迅捷。寒爪的磁轨炮精准点杀远处企图围堵的冰蛆后,肩部的探测系统立即开始分析地上那几滩还在散发出腐臭味和冰冷魔力的碎冰粘液残骸(冰蛆核心蕴含的浓缩寒毒样本),部分有价值的核心凝胶碎块被特殊吸盘收集封存。塔格克沉默地走向旁边石壁,将被震脱后深深嵌入冰层的那柄钉头锤用力拔了出来,锤头表面沾染了半凝固的冰蓝色蛞蝓体液。他随意在雪地上擦了几下,重新挂回腰间。罗兰的重盾依旧维持着最佳的警戒角度。西娅也从附近一根石柱顶端跃下,她刚落到一块不起眼的冰层上,那里瞬间龟裂出一个隐蔽的冰蛆巢穴小入口,里面几只细小的幼体尚未来得及钻出,便在她靴底扫过时被冻结碎裂。她落地后,目光微微扫过塔格克擦锤头的积雪,一片冻结的蓝色小蛞蝓口器碎片被踢到冰壁角落。

穿越裂谷尽头的那道天然石拱门(被蛮族战士戏称为“剥皮之门”),凛冽到令人无法呼吸的风压骤然消失。眼前豁然开朗!亚瑞特高原那苍凉浩瀚的冻土雪原如一幅巨画展开在脚下。

首先冲击视觉的是光。

天光并未完全明朗,依旧是灰沉的色调,但高原上无数天然凝结形成的巨大冰柱、冰晶群簇(如同巨大的水晶石花)、冰塔、冰墙林立。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尖锐如矛刺向苍穹,有的如同倒塌倾颓的古代城市废墟,更有连绵不绝形成迷宫般的尖峰丛林。无数冰体折射着、反射着、散射着灰暗天光,将高原笼罩在一片奇异的、冰冷又迷幻的青蓝色光晕之中。光线在这冰晶迷宫中被反复曲折、破碎、再组合,形成大片明灭闪烁、光怪陆离的光斑和游走不定的氤氲光带。视线被这无尽的冰冷光辉干扰,远处的景象在扭曲的光影中模糊不清,无法判断距离,更难以分辨方向。

与此同时,一种低沉压抑、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心脏的搏动感——冰震(Ice quake)传导上来。这是高原深层冻土在自身巨大压力和地热微弱循环失衡下产生的持续、缓慢却无法忽视的低频震动。脚下坚实的冻土并非完全静止,而是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脉动,如同踩着某种沉睡巨兽起伏的冰冷鳞甲。空气干燥到极致,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会带走口腔和喉咙深处的所有水分。寒冷并未减轻,只是换了一种更绝对、更穿透骨髓的方式存在——它不再借助狂暴的风作为武器,而是静静地沉淀下来,如同活物般试图渗入骨髓深处。细小的冰晶无声无息地在每个人的胡茬、眉毛、睫毛上凝结,然后在体温的影响下缓慢溶化成水珠,随即又被这极度的干燥环境抽走汽化,只留下薄薄的冰壳。周而复始。

“坐标已锁定水晶通道相对方位。”寒爪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静默。他的面罩上,复杂的能量谱线图正在迅速叠加高原的地理特征与微弱磁偏修正,“但冰晶折射导致光学扫描失效超过百分之七十。建立立体能量波图…修正地形模型扫描中。”扫描光束调整成一种散射模式,不再试图穿透远距离的冰晶迷宫,而是专注于建立附近区域的精确三维结构图。

塔格克走到队伍最前,站在林墨身边。他深吸了一口这冰冷的空气,粗犷的脸上被青蓝色的奇异冰光映照得斑驳变幻。他指着右前方远处一片在光影中模糊扭曲的、仿佛无数巨大尖锐冰笋丛生的区域(那片区域在背景冰晶折射下不断扭曲拉伸,如同地狱之门在摇曳),声音低沉如同闷雷:“水晶通道的主入口…应该在那片‘尖嚎冰林’深处!上次部族长老会带巡逻队勘探古路时进去过!里面那些冰怪物…恶心得很!比雪鬼还难缠!”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不愉快的画面。

寒爪调出的立体地图投影中,右前方那片区域的能量图景呈现出异常活跃和紊乱的状态(比周围静止的高原冰体活跃度高几个量级),无数代表高强度寒冰魔力的能量细线如同活物般在那里纠缠流淌。“高浓度不稳定冰元素力场…检测到持续性微幅空间扭曲波动…符合情报描述的‘水晶通道’外部环境特征。路径终点指向…确认。”他再次确认了方向。

突然,寒爪的扫描系统发出异常刺耳的短促警报!并非侦测到攻击威胁,而是一个代表环境能量剧烈异常波动的警示!扫描光束瞬间汇聚到队伍正前方大约两百腕尺外,几块巨大、光滑犹如镜面般的深蓝色天然冰壁区域!那里刚刚完成一次强烈的反射折射叠加!原本灰暗的天空光被扭曲放大,在冰壁上竟然硬生生投射出一个扭曲朦胧、巨大无比的模糊影像!

那影像的主体无法清晰辨认,只能隐约看出一个类似冰封的洞穴入口轮廓!而在那个朦胧冰洞入口的侧后方,一个异常刺眼、猩红如血的扭曲符文印记一闪而过!印记的形状像是被冻结的血滴,又像一只充满恶意的魔眼!下一秒,光影再次重组,那个血红的印记和冰洞入口轮廓瞬间被新的杂乱折射取代,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东西?”塔格克粗声喝问,脸上肌肉紧绷,死死盯着那片恢复成普通冰壁反光的区域。

“残存能量波动特征正在解析...”寒爪面罩下的数据流疯狂刷新,“已捕捉环境光谱畸变数据...比对记忆库中已知高阶地狱符文字符...匹配失败!形态学分析...类地狱语根符变体‘苦痛支配者之眼’的扭曲版本...可信度74%。”他的声音带上一丝不稳定的杂波干扰般的震颤,“该能量具有...强烈的精神蛊惑倾向干扰扫描元件...目标...锁定为未知威胁标记!”

未知的危险标记!出现在代表水晶通道入口景象的幻影中!如同一个悬挂在幽深冰洞前的恶毒警示灯牌!

高原刺骨的冰风裹挟着细微的冰尘呼啸而过,吹在脸上,带着一种被无数碎玻璃同时刮擦的细微痛楚。林墨的目光越过塔格克壮硕的肩膀,落在那片刚刚闪过血红印记者、又恢复了冰冷青蓝色调的巨型冰壁上。霜色的冰晶不断在林墨的发梢和眉骨边缘凝结、融解、又再次凝结。维德灰黑色的斗篷下摆无声无息地吸附着贴近地面的寒气,周围一小圈区域的地面冰屑呈现出某种更加深沉寂静的状态。队伍短暂地在高原凛冽的蓝光中停顿,然后再次前进,向着那片光影中预示着的、更加诡异难测的冰川迷宫深处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