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微尘拂袖间(2 / 2)

石子破空的声音微弱到几乎被风声掩盖。它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划出一道近乎笔直的、刁钻至极的轨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比地打在了赵疤脸持刀右手手腕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穴位上!

“呃啊!”赵疤脸只觉得手腕如同被烧红的钢针狠狠扎了一下!一股强烈的酸麻感瞬间从手腕窜上整条手臂,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刹那间被抽空!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那柄淬毒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碎石地上。整条右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连抬都抬不起,只剩下剧烈的酸麻和无力感在筋脉中肆虐!

“疤脸哥!”几个手下大惊失色。

“妈的!这小子邪门!”另一个喽啰红了眼,抡起手中的短棍,不管不顾地朝着萧遥的太阳穴砸来,势大力沉!

萧遥“惊慌”地向后缩身,脚下“慌乱”中踢飞了一块稍大的碎石。那碎石翻滚着,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冲来喽啰的右腿膝盖外侧一个特定的位置。

“哎哟!”那喽啰感觉膝盖一软,仿佛支撑腿的筋被瞬间抽掉,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如同被砍倒的木头桩子,“噗通”一声重重侧摔在地,抱着膝盖惨叫起来,整条右腿酸麻胀痛,动弹不得。

剩下的几个喽啰又惊又怒,但也被这接二连三的“邪门”状况弄得心头打鼓。他们再次扑上,萧遥在“闪避”中,或拂袖带起尘土迷眼,或“无意”踢飞的石块、瓦砾,总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精准地打在他们的脚踝麻筋、小腿承山穴、甚至是臂弯处的麻筋上。

一时间,废弃的广场上,哀嚎声取代了喊杀声。赵疤脸抱着酸麻无力、如同废掉般的右臂,脸色煞白,冷汗涔涔。他的手下们,有的抱着酸麻难当的腿在地上打滚,有的捂着手腕龇牙咧嘴,有的被自己人误伤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全都失去了战斗力。而那个始作俑者——抱着酒坛、衣衫被划破几道口子、沾满灰尘的萧遥,则一脸茫然地站在场地中央,仿佛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酒坛,又抬头看了看四周东倒西歪、痛苦呻吟的地痞,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嘴里喃喃自语:

“老天爷……今天真是撞了哪路邪神了?踩狗屎运了?这帮好汉怎么自己摔成这样了?”他缩了缩脖子,抱着酒坛的手又紧了紧,像是生怕沾上晦气,“溜了溜了,此地不宜久留……”

他不再看地上那些哀嚎的废物,抱着他那坛完好无损的“烧刀子”,迈开他那看似依旧有些发软的腿,快步离开了这片狼藉的废弃广场。背影很快消失在一条更窄的小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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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边缘,一堵半塌的矮墙后面,一个蜷缩在破草席上晒太阳的老乞丐,被刚才的打斗声惊醒。他揉了揉浑浊的老眼,茫然地看着广场中央躺了一地、哼哼唧唧的地痞,又看了看萧遥消失的小巷方向,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困惑和一丝敬畏。

“啧…邪门…真邪门…”老乞丐咂巴着没牙的嘴,低声嘟囔,“那后生…运气也太好了点…打架跟耍猴戏似的…赵疤脸这帮凶神,咋就自己摔成这德性了?”他摇摇头,裹紧了身上破旧的单衣,重新躺下,只当是看了场离奇的热闹,丝毫没察觉到任何超出常理的力量波动。

广场上,只剩下赵疤脸粗重的喘息和喽啰们痛苦的呻吟。赵疤脸挣扎着用左手撑起身体,看着自己依旧酸麻无力、如同不属于自己的右臂,眼神中充满了惊骇和后怕。那绝不是巧合!那精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运气”,那颗莫名其妙打中他手腕、让他瞬间失去力量的小石子……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爬上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个穷酸,绝对有问题!他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萧遥抱着酒坛,穿行在迷宫般的小巷里,脚步看似依旧有些“虚浮”。在确认彻底甩开所有可能的视线后,他脸上那份“惊魂未定”的茫然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深潭般的平静。他甚至还特意绕了个小弯,在经过那条堆满垃圾、通往废弃柴房的小巷口时,脚步有了一刹那极其细微的停顿,浑浊的目光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穿透层层阻隔,精准地“落”在柴房角落那个蒙尘的“醉千秋”酒坛上。

确认它安然无恙,依旧在尘埃中沉睡。一丝难以察觉的、几乎不存在的暖意,似乎在他眼底深处掠过。

他抱着怀中的“烧刀子”,继续走向自己租住的破落小院。就在他即将踏入小院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时,他脚步再次微不可察地一顿。浑浊的目光抬起,投向小院上空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不知何时,一小片极其稀薄、颜色比其他云层略深的铅灰色乌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随意涂抹上去的污迹,突兀地凝聚在那里。云层中,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苍白电丝,无声无息地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幻觉。

萧遥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向下撇了撇,露出一丝清晰的不爽,如同看到了什么极其碍眼又甩不掉的脏东西。

他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抱着酒坛,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身影消失在门后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