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仙宗震怒·圣女叛逃(1 / 2)

镇魂殿内,死寂如铁。七盏青铜魂灯碎裂的残骸散落在冰冷玉砖上,幽蓝火油如活物般蔓延、扭动,灼烧出巨大狰狞的“弑”字焦痕,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魂灯熄灭后特有的阴冷气息,沉甸甸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连呼吸都带着刺痛。宗主玉玑子伫立殿首,那张素来云淡风轻、超然物外的脸上,此刻每一根线条都绷紧如刀削斧凿。他宽大的云袖无风自动,蕴藏着即将倾泻而出的雷霆之怒。拂尘的玉柄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孽徒——萧——遥——!”

这三个字,每一个都像是从玉玑子牙缝里生生挤出,裹挟着浸透骨髓的寒意与滔天的恨意,在空旷死寂的大殿内反复撞击、回荡,震得穹顶垂落的星辉珠帘都在嗡嗡作响。拂尘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悍然横扫,一道无形的磅礴气劲轰然炸开!殿柱上盘踞的威严金龙金纹,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寸寸崩裂、剥落,化作漫天金粉簌簌而下。金粉弥漫,如同为这场宗门剧变撒下的悲怆祭奠。

“窃取宗门重宝破界锥,残戮同门十二内门弟子于落魂渊,其罪……”玉玑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森然裁决,“当受炼魂百日之苦!挫骨扬灰,永镇幽冥!”

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殿内凝固的死寂。执法长老厉千绝,如同一座移动的玄铁冰山,从阴影中踏光阶而出。他身上的玄铁重铠布满焦黑的灼痕与细微的裂口,左臂臂铠处更是彻底碎裂,露出其下森白焦枯的臂骨,触目惊心。每踏一步,重铠便剧烈震动,凝结在甲片缝隙里的冰晶簌簌震落,砸在玉砖上发出细碎而冰冷的声响,仿佛敲打着所有人的心鼓。他身后,十二名身着金纹执法袍的精英弟子鱼贯而入,面容肃杀如冰。无需号令,十二人动作整齐划一,双手瞬间结出繁复的剑印,清越的剑鸣声汇聚成一道洪流。悬于大殿中央的“玄光锁魂镜”嗡然剧震,镜面如水波荡漾,随即一道炽烈如熔金的虹光猛地射出!

镜光扫过厉千绝焦黑的左臂伤口,一丝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紫色雷纹被强行摄取剥离,投入镜中。镜面景象飞速变幻,最终定格:萧遥的身影清晰显现,他竟安然坐在落魂渊那深不见底的断崖边缘,一杆简陋鱼竿随意搭在膝上,鱼线垂入下方翻滚的灰黑色浓雾之中。姿态悠闲得仿佛只是寻常垂钓,而非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崖风猎猎,吹动他染血的衣袂,衬得那背影愈发孤绝而刺目。

“筑基修为……竟能反杀金丹?”首席弟子凌风站在玉玑子身侧,英俊的脸上布满难以置信的惊愕,声音干涩,随即被一股强烈的屈辱和妒火取代。他死死盯着镜中萧遥的身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厉千绝布满寒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抬起右手,指尖捻动,那缕从自己伤口剥离的残留雷纹在他指间跳跃、闪烁,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他的声音低沉如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洞穿虚实的寒意:“能引动九天寂灭神雷,化为己用者……岂是凡俗蝼蚁?此子身上,定有天大隐秘!”

厉千绝不再多言,一步踏出,已至崖边。他布满寒霜的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钓位,最终落在风中微微颤动的鱼竿上。那竿身普通,唯有鱼线末端,系着一枚不起眼的惨白色骨符。他屈指一弹,一道凌厉指风精准地切断了鱼线。骨符落入掌心,被他五指猛地一攥!

“噗”一声轻响,骨符化作齑粉。一缕灰烟袅袅升起,在半空中迅速扭曲、变幻,凝成一行潦草不羁、仿佛带着无尽嘲讽的字迹:

> **「瑶光的鱼,刺多硌牙。」**

字迹消散的瞬间,玄光锁魂镜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镜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光柱不再柔和,而是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炽白利剑,瞬间穿透落魂渊上空翻涌的浓雾,跨越百里之遥,狠狠刺入一片被古老瘴气笼罩的迷雾森林深处!

镜光所及,如同神明投下的审判之眼。层层叠叠的参天古木、盘根错节的藤蔓、氤氲不散的灰白瘴气……在这绝对的光明下如同冰雪般消融、退散。光柱核心,清晰地照出一个踉跄前行的素白身影——正是瑶光仙宗圣女,凌清雪!她原本纤尘不染的白纱此刻沾满泥污草屑,最刺目的,却是她腰侧的位置。素白的轻纱被利器撕裂,一道狰狞的伤口正不断向外渗出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周遭的衣料,如同雪地里绽开了一朵绝望而妖异的红梅。她脸色惨白如纸,紧抿着唇,每一次迈步都牵动伤口,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倔强地支撑着,试图逃离那如跗骨之蛆的镜光锁定。

---

瑶光仙宗,问罪台。

肃杀之气凝结如铁,沉重的威压让台下数千弟子几乎窒息。高耸的祭坛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在正午惨白的日光下反射着冰冷坚硬的光泽。祭坛中央,执法长老厉千绝如同刚从地狱熔炉中拖出的残骸,屹立不倒。他左臂的玄铁臂铠已完全碎裂剥离,暴露出的臂骨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焦黑色,如同被天火反复煅烧过的枯枝,边缘处甚至能看到细微的龟裂。焦骨上,残留的、细如发丝的紫色电弧仍不甘地跳跃着,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痉挛,让那张坚毅如磐石的脸庞也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汗水混着血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砸在祭坛冰冷的石面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瞬间化作一缕白烟。

刑堂长老,一个面色阴鸷如秃鹫的老者,身形如鬼魅般飘至厉千绝身侧。他枯瘦的右手高高擎起,指尖捏着一片染血的素白轻纱。那纱轻柔得几乎透明,却被大片暗沉发褐的血迹浸透、凝固,边缘还残留着被某种锋锐之物撕裂的不规则痕迹。那血迹的颜色,刺痛了台下所有熟悉凌清雪之人的眼。

“此乃叛徒凌清雪为萧遥挡下厉长老致命‘玄冥碎心剑诀’时,飘落的衣料!”刑堂长老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刮过石板,尖锐刺耳,带着一种刻意渲染的残酷,“其上血迹,经魂灯秘法反复验证,确凿无疑,正是凌清雪精血所凝!她,已然叛宗!”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白衣弟子们,尤其是那些曾仰慕、追随凌清雪的年轻修士们,脸上血色尽褪,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震惊、茫然、愤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成一片混乱的狂潮。

“不可能!凌师姐怎么会……”

“她可是圣女啊!她为何要护着那个叛徒萧遥?”

“定是萧遥那魔头用了什么邪法迷惑了凌师姐!”

“妖言惑众!凌师姐冰清玉洁,岂会如此!”

质疑、辩解、愤怒的嘶吼声浪般涌向祭坛。首席弟子凌风站在人群最前方,脸色铁青,眼中风暴翻涌,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那片染血的素纱,仿佛要将它烧穿。

祭坛最高处的玉玑子,如同万载玄冰雕成的神像,对台下的滔天喧哗充耳不闻。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属于“师尊”的温度也彻底熄灭,只剩下纯粹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以一种玄奥无比、引动天地灵气的轨迹掐动法诀。指尖流淌出细密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缠绕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