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边关告急·铁骑压境(1 / 2)

朔风如刀,裹挟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与皮肉焦糊的恶臭,在镇北城千疮百孔的躯体上肆虐。夕阳沉沦,泼洒出大片大片黏稠如血的暗红,浸透了半边天幕,也无情地涂抹在城下那条蜿蜒的河流上——那早已不再是水,而是粘稠得难以流动的猩红浆汁。断折的枪矛、破碎的铁甲、支离的肢体、面目全非的尸体……一切都被这恐怖的“血河”贪婪地吞噬、浸泡,汇聚成一幅凝固的人间地狱图卷。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吸一口,是铁锈的腥甜混合着内脏腐败的甜腻,直冲脑髓。

城墙垛口,守城主将陆擎天,如同一尊被遗忘在血火炼狱中的磐石雕像。他左臂齐根而断,断口处仅用肮脏的粗麻布狠狠勒住,暗红的血痂层层叠叠覆盖了最初的布色,又在寒风中冻得发硬发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撕裂般的剧痛。他仅存的右手,青筋暴突如虬结的老树根,死死攥住那柄陪伴他半生、此刻却布满锯齿般豁口的玄铁重剑。剑身深深楔入脚下冰冷的砖石缝隙,成了他摇摇欲坠却依旧不肯倒下的唯一支点。血丝密布的眼球,几乎要瞪裂眼眶,死死钉在城下。那里,蛮族的狂潮无边无际,如同沸腾的黑色岩浆,涌动着吞噬一切的毁灭欲望。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狂潮中那三座移动的、披覆着森然骨甲与厚皮的小山——狰狞的战象,粗壮的象腿每一次落下,都让饱经摧残的大地发出沉闷的呻吟。

“呜嗷——!”

一声撕裂长空的象吼,压倒了战场所有的喧嚣。那头最为庞大、宛如史前巨兽的战象,在蛮族士兵歇斯底里的狂呼嚎叫中,轰然启动!它披挂的骨甲在夕阳下泛着惨白的光,粗壮的象腿如同巨柱夯击大地,每一次落下都引发城墙砖石簌簌抖落尘埃。它化身失控的死亡山峦,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暴,朝着镇北城最后的壁垒——那道由千年玄铁浇铸、镌刻着无数黯淡符文的巨大闸门,发起毁灭性的冲击!

象背上,那近丈高的赤膊蛮王,筋肉虬结如盘绕的巨蟒,在夕阳下闪烁着古铜色的油光。他手中挥舞的并非寻常兵器,而是一条碗口粗细、布满狰狞倒刺的巨型链锤!每一次挥舞,都卷起凄厉刺耳的破空尖啸,如同地狱的号角。链锤所过之处,那些明知必死却仍试图用残破身躯阻挡巨象前行的最后守军,如同遭遇飓风的草芥,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扫得高高飞起,在空中爆裂成一团团模糊的血肉烟花!蛮王纵声狂笑,那笑声非人,带着纯粹的、毁灭一切的兽性快意,在血腥的空气中震荡。

“轰——!!!”

巨大的象鼻,凝聚着万钧怪力,如同传说中天神砸下的破城巨槌,狠狠抽打在早已遍布蛛网般裂纹的玄铁闸门之上!闸门上那些曾流淌着守护光辉的古老符文,在承受了无数次撞击后早已不堪重负,此刻被这终极一击彻底榨干了最后一丝能量,光芒瞬间湮灭,如同垂死者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咔啦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刺透了每一个守城士兵的耳膜。那道象征着最后希望与秩序的厚重闸门,在所有人绝望的目光中,如同被岁月蚀空的朽木,轰然向内崩塌!巨大的、边缘扭曲锋利的金属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裹挟着毁灭的动能,向四面八方激射!沉闷的撞击声、金属入肉的噗嗤声、濒死的惨嚎声瞬间交织在一起。最近的十几名士兵被直接洞穿、拍扁,甚至被飞溅的碎片拦腰斩断,鲜血混合着内脏喷溅在冰冷的砖石和同伴惊恐扭曲的脸上。浓重的尘埃混合着血腥气冲天而起,遮蔽了洞开的城门,仿佛地狱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巨口。

城门,彻底洞开!

“吼——!” 排山倒海的嗜血狂吼瞬间爆发,如同积蓄了千万年的熔岩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无数蛮族士兵,眼中燃烧着贪婪与杀戮的火焰,如同挣脱了牢笼的饥饿兽群,踏着同伴和守军的尸体,疯狂地涌入这扇通往征服与掠夺的大门!刀光闪烁,如同密林;长矛攒刺,如同毒蛇之牙。涌入的洪流所到之处,抵抗迅速被碾碎,只留下更浓的血色和更凄厉的哀嚎。

“爹——!!!”

一声撕心裂肺、带着无尽绝望和疯狂的嘶吼,从城墙侧翼的尸骸堆中炸响!一个年轻的、几乎被血污完全覆盖了面容的身影猛地跃起——正是陆擎天之子,小校尉陆青。他眼睁睁看着象征着父亲半生坚守的城门被那巨兽摧毁,看着那蛮王在破碎的城门洞中如同魔神般狂笑肆虐。一股滚烫的、足以焚烧理智的怒火直冲顶门,压过了所有恐惧和伤痛。他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疯虎,不顾一切地从同伴的尸堆中扑出,手中那柄早已卷刃的战刀反射着夕阳最后的血光,目标只有一个——斩断那头巨象那夺走无数兄弟性命、摧毁城门的恐怖象鼻!

“青儿!回来!不可!” 陆擎天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绝望咆哮,残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想要前冲阻拦。然而,断臂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失血过多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一阵发黑,身体踉跄着重重撞在冰冷的城垛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冲向那必死的深渊。

“砰!”

沉闷如擂鼓的巨响。那条布满褶皱和粘液的巨大象鼻,带着令人窒息的腥风,如同横扫千军的攻城巨锤,以陆青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残忍地横掠而至!陆青只来得及将卷刃的战刀本能地横在胸前,一股沛然莫御、完全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恐怖力量便狠狠撞了上来!

清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骤然响起!陆青感觉自己像被狂奔的野牛正面撞中,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喉头一甜。他整个人如同狂风中的一片枯叶,毫无重量地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拉出一道凄厉而绝望的红色弧线。身体划过数十丈的血腥空气,重重摔在堆积如山的尸体边缘,又翻滚着、碰撞着,最终狠狠嵌进一处岩石嶙峋的裂缝之中。剧烈的震荡和钻心的剧痛瞬间吞没了他,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上,意识彻底沉沦。

城破!将残!子伤!

冰冷的绝望,如同数条毒蛇,瞬间缠绕上陆擎天的心脏,狠狠噬咬,注入麻痹全身的寒毒。他挣扎着稳住身体,目光扫过身边仅存的数十名士兵——每一张脸都布满血污和烟尘,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他们拄着残破的兵器,伤口在寒风中麻木地渗着血,沉默地望着城下涌入的黑色洪流,等待着最终时刻的降临。

城下,地狱的景象仍在升级。那蛮王并未急于冲入城内展开彻底的屠杀,他巨大的身躯站在破碎的城门旁,发出含混而威严的咆哮,指挥着后续涌上的精锐蛮兵。他们开始粗暴地清理城门洞附近的尸体,不是出于尊重,而是为了腾出空间。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竟用长矛挑起守军甚至自己一方阵亡者的残肢断臂,拖拽着,开始围绕着堆积如山的尸堆,搭建一座临时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祭坛!

祭坛的基座由森森白骨迅速垒砌——断裂的腿骨、碎裂的颅骨、扭曲的肋骨……被随意地、粗暴地堆叠在一起。新鲜的、粘稠的、甚至还在微微抽搐的断肢和内脏,被当作粘合剂和装饰物,胡乱地糊在骨头的缝隙之间。蛮兵们用沾满血污的手,将一种粘稠的、散发着强烈腥臭的暗红色颜料,迅速地在白骨祭坛表面涂抹出诡异而扭曲的符文。随着符文的完成,一丝丝肉眼可见的、令人作呕的暗红色微光开始从骨缝和血肉中渗透出来,如同活物般在祭坛表面缓缓流淌、汇聚。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恶、污秽、死寂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瘴气,开始从祭坛中心弥漫开来,让附近所有还活着的生命都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厌恶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