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还敢躲?给老子按住他!”
两个手下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一人挥拳直捣萧遥面门,拳风呼呼;另一人则阴险地抬脚,狠狠踹向萧遥的小腹,目标是让他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萧遥抱着酒坛,口中发出惊恐的尖叫:“别打!别打酒!”他像是吓傻了,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枯叶般“笨拙”地扭动、闪避。
“砰!”挥向面门的拳头擦着他额角的发梢掠过,重重砸在他身后的青砖墙上,震落一片粉尘。那打手痛得龇牙咧嘴。
同时,踹向他小腹的脚,在他看似狼狈的、抱着酒坛侧身躲避的动作中,脚尖只蹭到了他破烂的衣摆。萧遥的身体借着这股微小的力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向后踉跄了两步,后背“咚”一声撞在另一侧的墙壁上。这一撞力道不小,震得他怀里的酒坛微微一晃,他立刻发出一声心疼的惊呼,双臂如同铁箍般死死护住坛子,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脸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一副被逼到绝境、惊魂未定的模样。
两个打手两次扑空,还差点伤到自己,又惊又怒。赵疤脸也皱起了眉头,看着缩在墙角、抱着酒坛瑟瑟发抖的萧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对方那副怂样又实在太过逼真。
“废物!连个抱酒坛的软蛋都拿不下!”赵疤脸怒骂一声,亲自上前,眼中凶光毕露,抡起醋钵大的拳头,带着一股恶风,朝着萧遥抱着酒坛的手臂狠狠砸下!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别说酒坛,就是手臂也得骨断筋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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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巷口猛地传来一声清冷的厉喝:
“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巷子里的污言秽语和拳风声。
赵疤脸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距离萧遥护着酒坛的手臂只有寸许。他猛地回头,脸上狰狞的怒意瞬间僵住,随即化为一丝忌惮。
巷口的光线中,柳三娘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她依旧穿着那身绛紫色的衣裙,脸上已不见丝毫羞恼,只剩下一种生意人特有的、带着寒意的平静。她身后跟着两个赌坊的护院,都是身材魁梧、眼神凌厉的汉子,腰间鼓鼓囊囊,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冷冷地盯着赵疤脸三人。
“赵疤脸,”柳三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在我的地头门口闹事,还动我的客人?你黑蛇帮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点?”她特意加重了“我的客人”四个字。
赵疤脸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眼神在柳三娘冰冷的面容和她身后那两个明显不好惹的护院身上扫过,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三…三娘,您误会了!误会了!”他连忙收回拳头,指着缩在墙角的萧遥,“是这小子!这小子不知死活,竟敢对您出言不逊!兄弟们就是气不过,想替您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酸!”
“替我?”柳三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缓步走进巷子,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我柳三娘在江湖上混了这些年,什么时候需要你赵疤脸来替我出头了?教训人教训到我的客人身上,还差点砸了我的门槛生意?赵疤脸,你当我这‘财来赌坊’是你们黑蛇帮的后院?”
她每说一句,声音就冷一分。强大的气场让赵疤脸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知道柳三娘背景不简单,能在天风城西城根开这么大赌坊的女人,绝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
“不敢!不敢!三娘息怒!”赵疤脸连忙拱手告饶,恶狠狠地瞪了萧遥一眼,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是兄弟们莽撞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他悻悻地朝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慢着。”柳三娘淡淡道。
赵疤脸三人身体一僵。
“记住,”柳三娘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刺在赵疤脸脸上,“我的客人,无论他是谁,只要进了我的门,就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再有下次……”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冰冷的威胁,让赵疤脸的后脊梁都窜起一股寒气。
“是!是!三娘教训的是!绝没有下次了!”赵疤脸连声应着,带着两个手下,如同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从柳三娘身边挤过,快步离开了小巷。临走前,他再次回头,死死盯了萧遥一眼,那眼神怨毒无比,无声地撂下一句狠话:“小子,你给我等着!”
看着赵疤脸三人消失在巷口,柳三娘才将目光转向依旧缩在墙角、抱着酒坛、一脸“惊魂未定”的萧遥。
萧遥似乎这才从巨大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连忙对着柳三娘点头哈腰,声音还带着后怕的颤抖:“多…多谢老板娘!多谢老板娘救命之恩!小的…小的这就走!这就走!”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抱着酒坛,低着头,贴着墙根,像只受惊的老鼠,快步从柳三娘身边溜过,逃也似的冲出了巷子,融入外面嘈杂的市声中。
柳三娘站在原地,没有阻拦,也没有说话。她丹凤眼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牢牢锁定在萧遥那看似仓惶、踉跄的背影上。
他抱着那坛沉重的烈酒,跑动的姿势确实狼狈,肩膀微微耸动,脚步也显得有些凌乱。然而,就在他冲出巷口、身影即将被外面涌动的人流吞没的刹那,柳三娘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在那看似慌乱的步伐交替间,他每一步踏在地上的力道,都异常的沉稳、均匀。无论上半身如何晃动,他的下盘,稳得如同钉在地上的老树根!那坛被他视若生命的“烧刀子”,在他怀里,自始至终,连剧烈的晃动都没有一丝!这绝不是一个真正被吓破胆的市井无赖能拥有的、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应!
一丝极淡的、若有所思的光芒,在柳三娘眼底深处悄然划过。巷子里的霉味和尘埃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她望着萧遥消失的方向,红唇紧抿,无声地吐出一个名字:
“萧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