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道,正是之前看到的、高举星矛的披甲身影!此刻他的全貌显露出来,那是一位面容模糊却气质威严如帝皇的男子,他手中的星矛爆发出贯穿宇宙的光芒,正狠狠刺入巨网的核心节点!他身周环绕着九颗缓缓旋转的星辰虚影,散发着镇压寰宇的威力!
另一侧,是一位笼罩在无尽圣光中的女性形象,她张开双臂,身后展开十二对由纯粹信仰之光凝聚的羽翼,如同庇护众生的光之壁垒,硬生生顶住了数道足以毁灭星辰的、从巨网核心射出的毁灭光柱!圣洁与坚韧的气息弥漫。
还有一位,则显得有些诡异。他(它?)的身躯仿佛由流动的阴影构成,形态不断变幻,时而凝聚成人形,时而化作万千扭曲的触手,时而如同一个吞噬光线的黑洞。它没有直接攻击巨网,而是如同最致命的毒蛇,游走在战场边缘,每一次阴影的涌动,都精准地缠上那些从巨网中降下的强大“执法者”光影,阴影所过之处,那些纯粹光能构成的身影竟发出无声的哀嚎,被迅速侵蚀、溶解、崩散!这是阴影对光的亵渎与吞噬!
而在这些至强者战场的下方,那广袤的、残破的大地之上,壁画还描绘着无数悲壮而惨烈的细节!
一处角落,数名身披残破道袍的人族修士,围着一座崩裂的山峰布下残阵。阵中符文流转,凝聚着他们最后的精血与神魂之力,化作一道逆冲苍穹的血色光柱,狠狠撞向一道垂落的光之锁链,将其暂时阻住,为下方奔逃的凡人部落争取一线生机!而他们自身,在光柱撞击的瞬间,身体便如同燃尽的蜡烛般迅速化为飞灰,只有那不屈的呐喊仿佛穿透壁画传来!
另一处,几头伤痕累累、鳞甲破碎的巨大异兽,用它们山岳般的身躯,死死堵住了一道横贯大地的巨大空间裂缝!裂缝中,正有无穷无尽、形态扭曲、散发着混乱与毁灭气息的阴影怪物试图涌出!巨兽咆哮着,用利爪、用獠牙、甚至用燃烧生命的吐息,将那些怪物死死挡在裂缝之外!它们的身躯被阴影的利爪撕开,被混乱的能量侵蚀,却寸步不退!它们的脚下,是被它们庇护的、正在迁徙的弱小生灵族群。
还有天空之中,一艘造型奇特的、如同巨大树叶般的飞行法器,正在无数道追击的光束中艰难穿梭。法器上,挤满了形态各异的妇孺和幼崽。一位手持藤杖、面容苍老的异族老者站在船头,他燃烧着生命,将手中的藤杖狠狠插入脚下的甲板!无数翠绿的藤蔓瞬间爆发,缠绕住整个船体,硬生生扛住了数道光束的轰击,为飞船争取到遁入空间乱流的瞬间!而老者自身,则在藤蔓爆发的光芒中,化作点点绿芒消散。
……
悲壮!惨烈!不屈!
整幅壁画,就是一部用鲜血、生命、文明、星辰绘就的末日战歌!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战争的宏大、残酷,以及无数生灵在面对灭顶之灾时爆发出的、足以撼动苍穹的勇气与牺牲!
“天倾……天倾……”凌清雪喃喃自语,清冷的眸子中倒映着壁画上燃烧的星辰和浴血的身影,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强烈的震撼与悲悯。她手中的长剑在微微颤抖,仿佛感应到了壁画中残留的、无数剑修先辈那斩破苍穹的剑意,发出低沉的共鸣。
柳三娘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那些用身躯堵住裂缝的巨兽,看着那些为庇护族人而燃尽自身的老者,声音哽咽:“他们……他们都在拼命……为了什么啊……”
萧遥沉默地站立着,他的心神完全被壁画所吸引,灵魂深处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星盘在他丹田中剧烈地震颤,裂纹似乎都在嗡鸣,传递着远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悲鸣与不甘!玉佩空间内的信息碎片,如同被点燃的星火,与壁画上的景象疯狂地交织、印证!
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天倾”的含义!
明白了“枷锁”的恐怖!
明白了“九柱”为何是希望!
这壁画,就是答案!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死死地投向了壁画的最核心区域——那“光之巨网”的源头,也是几位至强者合力对抗的焦点!
在那里,在那片破碎星穹的最深处,在无数光之锁链交汇的节点,壁画描绘的景象有些模糊,仿佛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刻意扭曲、遮掩。但隐约可见,并非某个具体的生物或物体,而是……一种“结构”!
一种由纯粹的光与规则构成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几何体结构!
它由无数个嵌套、旋转的巨大光环组成,光环之上,烙印着难以理解的、仿佛宇宙本源的符文。光环的核心,是一个不断旋转、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奇点!无数粗大的、贯穿星辰的光之锁链,正是从这些光环和黑暗奇点中延伸而出!
而在整个几何体结构的外围,在光环旋转的轨迹上,壁画用极其隐晦、线条极淡的笔触,勾勒出了九道顶天立地的……巨大虚影!
那虚影极其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在背景的星光之中。它们呈现出柱状,形态各异,有的如撑天神山,有的如擎天巨树,有的如贯穿星河的长枪……它们的位置,恰好分布在几何体结构的九个关键节点,仿佛曾经是支撑整个结构、或者说是支撑那片天穹的……支柱!
但此刻,这九道巨大的柱状虚影,无一例外,全部被无数条更加粗壮、更加凝实的光之锁链死死缠绕、禁锢!锁链上流动着冰冷无情的符文,深深勒入虚影之中,仿佛要将它们彻底绞碎、磨灭!
其中两根柱状虚影,在壁画上已经呈现明显的断裂状态!断口处,光之锁链依旧缠绕着残骸,但整个几何体结构在那个区域,光环的旋转明显出现了迟滞和扭曲,核心的黑暗奇点似乎也隐隐有些不稳,散发出更加狂暴的气息。而断裂虚影对应的下方大地,正是壁画中描绘的、毁灭最为彻底、空间裂缝最为密集的区域!
“九柱!枷锁!”萧遥的心脏狂跳,几乎要破胸而出!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那被锁链缠绕的柱状虚影和断裂的景象,玉佩和星盘传递的信息瞬间贯通!这就是一切灾难的源头!这就是天罚的根基!这就是“天倾”的真相!
“那……那是什么?”柳三娘顺着萧遥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核心处的几何体结构和九道被锁链缠绕的虚影,虽然看不真切,但那冰冷、无情、禁锢一切的气息,依旧让她感到发自灵魂的恐惧。
“是‘枷锁’的本体……或者说,是它的……‘核心枢纽’!”萧遥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那是直面世界终极秘密的震撼,“那九道虚影,就是‘九柱’!支撑世界、稳定规则的基石!但它们被锁链缠绕、禁锢、甚至……被破坏了!”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两根断裂的柱状虚影,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升起:难道……导致这个世界规则紊乱、天罚横行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这两根支撑天地的“柱子”……断了?!
壁画上描绘的战场景象虽然惨烈,但似乎只是那场“天倾之战”宏大史诗的一个片段,一个高潮的瞬间。壁画并未描绘战争的开始,也看不到战争的结局。它最终定格在无数生灵奋起反抗、至强者冲击枷锁核心、九柱虚影被锁链缠绕禁锢的画面。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怆、绝望,却又夹杂着永不屈服的战意,从壁画中弥漫开来,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在三人沉浸在这震撼与悲怆之中,心神激荡,难以自拔之际——
异变再生!
萧遥丹田深处,那枚残破的星盘,在目睹了“九柱”虚影的瞬间,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一股强烈到无法抑制的、源自星盘本能的“渴望”与“悲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萧遥的压制!
嗡——!!!
一声只有萧遥能听见的、如同濒死巨兽发出的哀鸣与怒吼混合的嗡鸣,在他识海深处炸响!
与此同时,一道极其微弱、却凝练无比、带着古老星辰本源气息的银色流光,不受控制地从萧遥丹田位置透体而出,如同受到召唤般,径直射向壁画上那九道被锁链缠绕的柱状虚影中,唯一一根形态较为清晰、仿佛由无数星辰尘埃凝聚而成的柱影!
这变化太过突然,萧遥根本来不及阻止!
就在那道微弱的星盘流光触及壁画上星辰柱影的瞬间——
轰!!!
整个暗银色的巨大壁画,连同支撑它的墙壁,甚至整个穹顶殿堂,都猛地剧烈一震!
壁画之上,那根被星盘流光触及的星辰柱影,骤然亮起!虽然依旧是虚影,却瞬间变得清晰了无数倍!它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微弱却真实的星辰光辉!缠绕在它身上的光之锁链烙印,也随之亮起,符文流转,散发出强烈的禁锢与镇压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激活”,如同在平静(相对)的湖面投下巨石!
哗啦啦——!
穹顶之上,本就布满裂痕的巨大星辰石柱,在这股震动下,再也支撑不住!大量的碎石和粉尘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小心!”凌清雪厉喝一声,冰蓝剑气瞬间爆发,在三人头顶形成一片冰晶护盾,挡住落石。
然而,更大的危机并非落石!
嗡!嗡!嗡!
壁画之上,那被“激活”的星辰柱影周围的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荡漾起剧烈的涟漪!一股远比之前石碑污血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浩瀚的意志,带着无尽的战意、悲怆与……冰冷的守护命令,如同沉睡万古的巨兽,轰然苏醒!
“不好!是守护意志!壁画……壁画本身也是‘记录’,也被污染或……残留着守护者!”萧遥脸色剧变,瞬间明白了过来!星盘的异动,激活了壁画中残留的、守护这“九柱”秘密的某种机制!
轰!轰!轰!
在三人惊骇的目光中,壁画前方的地面,那些散落的巨大黑色石板,那些扭曲的金属构件,甚至从穹顶落下的部分巨大碎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汇聚!
岩石在咆哮,金属在哀鸣!
尘埃激荡中,三个巨大无比、形态狰狞的身影,正在废墟之上,由无数残骸急速凝聚、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