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之光。
那不是雷霆的狂暴,不是诅咒的阴毒。它是纯粹的、冰冷的、凌驾于万有之上的“否定”。它自祭坛崩塌的深渊核心射出,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阻隔,在萧遥指尖触碰星盘冰冷残骸的瞬间,已然降临!
它没有形态,却又仿佛拥有着吞噬一切形态的本质。它非光非暗,却让萧遥眼中整个沸腾毁灭的雷霆炼狱都瞬间褪色、虚化,唯有这道代表着终极“无”的存在,成为视野中唯一的、绝对的“真实”!
思维冻结,血液凝固,灵魂在绝对抹杀的意志下发出无声的尖啸。萧遥的身体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死亡的冰冷已然浸透了他存在的每一个粒子。星盘残骸近在咫尺,布满裂痕的表面倒映着这道终结之“光”,显得如此脆弱而绝望。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终结,就在此刻——
嗡!
就在那道“规则之光”即将触及萧遥眉心,或者说,即将从存在根源上将他彻底抹去的亿万分之一刹那!
萧遥左手掌心,那枚被他触碰着的、布满裂痕、灵性尽失的星盘残骸,其核心最深处,一道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印记,仿佛被这终极的抹杀之力彻底“惊醒”!
那不是能量的波动,不是光芒的闪耀,而是一种……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束缚的、源自亘古之前的“坐标”!
这道“坐标”印记,在规则之光的压迫下,如同沉眠亿万载的星辰被黑洞引力扯动,猛地投射出一道虚幻到极致的、只有萧遥灵魂才能感知的“线”。
这条“线”,并非射向外界,而是无视了萧遥的肉身与识海壁垒,直接烙印在了他灵魂本源的最核心!
轰!!!
无法形容的剧痛!
仿佛整个宇宙的重压瞬间凝聚于一点,狠狠砸在他的灵魂之上!那不是肉体的痛楚,而是存在本身被强行扭曲、被硬生生钉上一个不属于此界坐标的撕裂感!萧遥感觉自己的灵魂像一个被强行塞入巨大异物的琉璃瓶,瞬间布满了贯穿性的裂痕,随时可能彻底爆碎!
“呃——啊!!!”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非人的惨嚎从萧遥喉咙里挤压出来,带着血沫和破碎的音节。他的双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茫然,身体剧烈地抽搐,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轰击。
然而,就是这灵魂被钉入“坐标”的剧变,引发了不可思议的异象!
萧遥的灵魂,因这外来“坐标”的强行烙印,其存在本质在规则之光的判定中,发生了极其短暂、极其微妙、却又至关重要的“偏移”!
规则之光,是冰冷的、绝对的、精准的抹杀程序。它锁定的,是“萧遥”这个存在的本源印记——那个在祭坛前试图触摸枷锁核心、引来天罚、最终激怒规则源头的“坐标点”。
但此刻,在星盘残骸核心印记被激活并强行烙印的亿万分之一刹那,萧遥灵魂本源的位置,在规则的“感知”中,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如同幻影般的“重叠”与“偏移”。仿佛原本清晰的一个点,瞬间变成了两个无限接近却又本质不同的点!
这偏移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对于浩瀚规则而言,如同尘埃的颤动。
可就是这尘埃般的颤动,在规则之光精准到极致的抹杀判定中,造成了亿万分之一的“误差”!
嗤——!
那道纯粹由规则符文构成的、代表着“无”的终结之光,擦着萧遥的灵魂本源印记的边缘,无声无息地掠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湮灭。
萧遥身后,一片正在崩塌的、巨大如山峰的祭坛残骸,在被规则之光掠过的瞬间,如同被最高明的橡皮擦从画卷上抹去。没有过程,没有残留,那片空间连同其中的物质、能量、甚至构成其存在基础的法则片段,彻底化为了绝对的“无”!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到令人心寒的、巨大而深邃的虚无空洞!空洞的边缘,残留着丝丝缕缕被强行“切断”的空间法则,如同断口参差的丝绸,无声诉说着抹杀的恐怖。
萧遥的身体僵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灵魂被钉入坐标的剧痛尚未消退,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极致冰冷又瞬间攫住了他。他的左手指尖依旧触碰着星盘残骸,那冰冷的触感此刻成了连接现实的唯一锚点。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与右臂诅咒侵蚀的阴寒内外交攻,让他如坠冰窟,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活下来了…以灵魂被强行烙印上一个未知坐标、留下可能永久性裂痕的代价,在规则抹杀的绝对死局中,捡回了一条命!
但这“生”,仅仅是暂时的喘息。
那道规则之光虽然落空,但它代表的意义,它背后所指向的存在,其意志并未消散!
祭坛崩塌的深渊核心,混乱能量形成的巨大旋涡陡然停滞了一瞬。旋涡中心,那几段断裂的锁链虚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无数细密的规则符文在其中疯狂流转、重组、推演!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漠然、更加浩瀚无情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宇宙级巨兽睁开了眼睛,跨越无尽时空,再次锁定了萧遥!
这一次的锁定,不再仅仅是愤怒,更带上了一种…冰冷的审视与彻底的解析!它似乎要彻底看穿这个蝼蚁为何能在必死之局中“偏移”,他身上那引发坐标错位的力量源头究竟是什么!
这股意志降临的瞬间,整个禁山空间的崩溃骤然加速!空间不再是撕裂,而是大块大块地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直接崩解、湮灭!狂暴的紫黑色雷海被这股意志强行压制,如同温顺的宠物般蛰伏,雷光都染上了一层冰冷的灰白。
“萧遥!!!”凌清雪的尖叫声带着撕心裂肺的惊恐和不顾一切的决绝。
就在规则之光擦过萧遥、湮灭他身后巨大残骸的瞬间,那股锁定萧遥的恐怖意志威压出现了一刹那的“空隙”——它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解析萧遥的“异常”上。
这空隙极短,但对于早已将心神全部系在萧遥身上、自身冰魄玄功在极致压力下反而被激发到某种临界点的凌清雪来说,足够了!
“玄魄…燃魂!”
一声清叱,带着玉石俱焚的凄厉!凌清雪周身原本艰难凝聚的冰晶瞬间化为幽蓝色的冰焰!这冰焰并非灼热,而是极致的、焚烧灵魂本源的森寒!她一头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霜白,绝美的容颜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变得透明如冰晶,嘴角溢出带着冰屑的鲜血。
代价惨重,换来的是一股超越她自身境界极限的冰魄之力爆发!
“凝!”
她并指如剑,无视了几乎要将她身体压垮的恐怖威压,将燃烧灵魂换来的所有力量,尽数灌注于指尖,对着萧遥的方向,狠狠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寒流,只有一道细微到极致、凝练到极致的冰魄魂丝!这道魂丝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快得超越了思维的极限,在萧遥被规则意志再次锁定的前一瞬,精准地没入了他剧烈颤抖的背心!
轰!
一股沛然而精纯的、带着凌清雪灵魂本源气息的极致寒意,如同冰河倒灌,瞬间冲入萧遥几近枯竭、被诅咒侵蚀、灵魂剧痛的体内!
这寒意并非攻击,而是最纯粹的、带着守护意志的“唤醒”与“刺激”!
如同在滚烫的烙铁上浇下一桶冰水!萧遥被剧痛、冰冷、恐惧和灵魂烙印折磨得浑噩的意识,被这股外来的、熟悉的、带着决绝牺牲意味的冰寒之力狠狠刺穿!
“清雪!”萧遥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瞬间明白了这股力量的来源,明白了凌清雪付出了何等可怕的代价!锥心的痛楚与滔天的愤怒,混合着凌清雪注入的冰魄之力带来的短暂清醒,如同火山般在他体内爆发!
求生!必须活下去!为了自己,更为了她!
这股强烈的意念,如同最后的薪柴,点燃了他身体深处潜藏的最后力量,也引动了那枚刚刚被强行烙印在灵魂核心的、来自星盘的“坐标”印记!
嗡!
坐标印记受到萧遥强烈求生意志和冰魄之力的双重刺激,猛地再次闪烁!这一次,不再是仅仅烙印时的被动反应,而是主动地投射出一缕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感知”!
这缕感知,并非指向外界,而是顺着那道刚刚擦过他灵魂边缘的规则之光残留的轨迹,逆流而上!如同在滔天洪流中射出一道细不可查的探针,沿着抹杀之力的来源,刺向那冰冷的规则意志核心!
就在萧遥的灵魂感知,通过坐标印记的引导,触碰(或者说被强行拉扯向)那浩瀚规则意志的瞬间——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仿佛彻底消失了。
萧遥“看”到了。
不再是祭坛的崩塌,不再是雷霆的肆虐,不再是空间的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