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核心祭坛·欺天石现(1 / 2)

葬神渊核心之地的死寂,浓稠得如同凝固了千万年的血浆,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身后,那场与联军顶尖高手仓促爆发的遭遇战,其狂暴的余音早已被这深渊更深沉的黑暗所吞噬,连同那些愤怒的咆哮、绝望的惨叫、以及法则碰撞撕裂空间发出的刺耳哀鸣,一并沉入了无边的虚无。唯有鼻端萦绕不散的血腥味,身上新增的、火辣辣作痛的伤口,以及体内灵力的阵阵虚浮,如同附骨之蛆,冰冷地提醒着他们刚刚经历过的惨烈。

凌清雪素白如雪的衣襟上,溅开几朵刺目的暗红血梅,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妖异之花。她脸色依旧带着一丝近乎透明的苍白,那是193张怨念聚合体直击神魂留下的阴霾尚未完全驱散,清冷的眸子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悸余波。此刻,她握紧手中长剑的指节微微泛白,剑身残留的寒意与深渊本身的冰冷交融,警惕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探针,穿透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捕捉着任何一丝异样的能量波动。

战红缨喘着粗气,粗粝的呼吸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她半边臂甲碎裂,露出下方肌肉虬结、布满新旧伤痕的臂膀,古铜色的皮肤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缓慢地渗出细密的血珠。她随手抹了一把脸颊上混合着汗水与血污的污迹,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炭火,灼灼地盯向前方,充斥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战斗与破坏的强烈渴望。她的“快”在此刻似乎被无形之力压制,每一步踏在冰冷坚硬、布满细微裂痕的黑色神骨地面上,都显得异常沉重。

白灵儿脸色依旧不太好,先前时间法则陷阱带来的惊悸尚未完全平复。她下意识地抬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额前一缕刺眼的银白发丝——那是时间在她身上瞬间流逝留下的永恒印记。此刻,她努力调动着体内不算充盈的灵力,一层稀薄却坚韧的青色光晕在三人周围流转,竭力隔绝着这片区域无处不在、仿佛能渗透骨髓的混乱法则侵蚀。每一次灵力的输出,都让她本就苍白的脸颊更失一分血色。

萧遥走在最前。他的玄色衣袍多处破损,沾满了暗沉的污渍与不明生物的粘稠体液,几处撕裂的破口下,隐约可见迅速愈合的肌肤。他的步伐看似沉稳,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但紧绷的肩线、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那双深邃眼眸深处不断流转、如同星河旋涡般推演着无穷变化的金色符文,无一不昭示着他精神的高度凝聚。他正以强大的神识为触角,如同最精密的探测法阵,小心翼翼地扫描着前方每一寸空间,解析、规避着那些肉眼无法看见、却足以瞬间将真仙都撕成碎片的恐怖法则陷阱和空间裂隙。他指间萦绕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法则丝线,如同最灵巧的织梭,在虚空中无声拨弄,将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区域里,几道扭曲旋转、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空间旋涡悄然抚平、弥合。

“都小心些,”萧遥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在死寂中荡开细微的涟漪,“这里的法则……混乱得超乎想象,比外面强了百倍不止。每一步都可能踏进绝地。清雪,右前方三十丈,空间有异常褶皱,绕开。红缨,收敛气息,左侧神骨堆下有微弱怨念残留,别惊动它们。灵儿,护盾强度维持即可,节省灵力,真正的考验恐怕还在后面。”

凌清雪无声颔首,剑尖微调方向。战红缨撇了撇嘴,周身躁动的血气略微内敛。白灵儿咬着下唇,将护盾的灵光又压缩凝实了一分。

越是深入,脚下的神骨地面便越是“年轻”。那些巨大的、散发着亘古沧桑气息的骸骨逐渐被一些相对“完整”、色泽更深沉、甚至隐隐透出暗金光泽的骨殖所取代。踩上去,不再是松脆的碎裂感,而是如同踏在坚不可摧的神金之上,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笃笃”声。空气中弥漫的威压也呈几何级数攀升,仿佛有无数双来自远古的巨眼在黑暗中冷漠地注视着这几个渺小的闯入者。混乱的法则之力不再仅仅是扭曲空间,它们开始具现化——时而化作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色旋风,无声地切割着坚硬的神骨;时而凝聚成一片片诡异的彩色光斑,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滋滋”的溶解声;时而如沉重的枷锁,毫无征兆地降临,试图将人的思维和灵力一同冻结。

“该死!”战红缨低吼一声,她刚刚试图强行冲过一片扭曲力场,身体却像陷入无形的泥沼,动作骤然慢了十倍,一股狂暴的湮灭之力趁机缠绕而上,瞬间在她坚韧的臂甲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白烟。她怒目圆睁,浑身肌肉贲张,蛮横的气血之力轰然爆发,硬生生将那粘稠的力场撕裂,挣脱出来,臂甲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腐蚀凹痕。

萧遥目光一凝,右手食指闪电般点出,一道凝练至极的金色符文瞬间没入战红缨身边那片扭曲的力场中心。如同沸汤泼雪,那片混乱的区域发出一阵无声的哀鸣,迅速平复、消散。“湮灭法则陷阱,不要硬闯,用气血震荡其节点。”他语速极快,眼神扫过白灵儿略显摇晃的身形,“灵儿,稳住心神,你护盾边缘被‘混乱’法则渗透了!”

白灵儿脸色更白,连忙掐诀,青色光晕急速流转,将几缕试图钻入的彩色混乱光丝强行逼退、湮灭,额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凌清雪则挥动长剑,剑光清冷如月华,精准地将一道突然从侧面无声无息卷来的空间裂缝斩断、弥合。

步步杀机,步步惊心。短短数里的路程,竟走得比跨越整个葬神渊外围还要艰难百倍。每个人身上都添了新伤,灵力消耗巨大,精神更是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白灵儿的护盾光芒已明显黯淡,凌清雪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战红缨喘气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萧遥那双洞察一切的金色符文之眼,也蒙上了一层难以掩饰的疲惫。

就在这极致的压抑与消耗几乎要达到顶点时,前方那永恒不变的、令人绝望的浓稠黑暗,似乎……变淡了?

并非光线增强,而是一种“存在感”的变化。仿佛他们终于穿透了一层无形的、隔绝一切的厚重帷幕。

萧遥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身后三人瞬间屏息凝神,所有感官提升到极致。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动地,没有恐怖的守护巨兽咆哮。只有一种……空。

一种极致的、仿佛连时间和空间都失去了意义的“空”。

在这片“空”的中心,景象突兀地闯入了他们的视野。

一座祭坛。

它并非巍峨如山岳,反而显得异常古朴、甚至可以说是……残破不堪。由一种无法辨识、非金非玉、色泽暗沉如混沌初开的巨石垒砌而成,基座巨大,但整个坛体布满蛛网般密集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在下一阵微风中彻底崩塌、化为齑粉。岁月的力量,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某种超越岁月之上的恐怖力量,在这祭坛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巨大的石块崩裂、歪斜,一些地方甚至彻底缺失,露出下方同样深邃的黑暗。祭坛的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到令人看一眼便觉神魂眩晕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大多已经黯淡无光,甚至断裂、模糊,失去了往昔的神异,唯有少数几处,偶尔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心跳,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源自亘古的苍凉与悲怆。

然而,这座残破、死寂、仿佛被历史彻底遗忘的祭坛之上,却悬浮着一物。

就是它!

所有人的目光,在穿透那层“空”的帷幕,接触到那悬浮之物的瞬间,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死死攫住!

那是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

灰黑色,质地看起来异常粗糙、古朴,毫无玉石的光泽,更像是河滩上随意捡拾的一块顽石。然而,就在这看似平凡无奇的表面,却布满了无数天然生成的、玄奥莫测的奇异纹路!这些纹路并非后天铭刻,而是如同树木的年轮、大地的脉络,是它生命的一部分。它们深深浅浅,蜿蜒曲折,彼此勾连缠绕,构成了一幅幅蕴含着宇宙至理、大道真意的神秘图卷。这些道纹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拥有呼吸,极其缓慢地、以一种超越感知的韵律在微微流转、变化,每一次细微的变动,都仿佛在无声地阐述着“隐匿”、“欺骗”、“遮蔽”的终极奥义。

它的气息,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晦涩,内敛,深沉如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神威爆发,没有璀璨夺目的宝光四射。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残破祭坛上方约三尺的虚空之中,仿佛一块真正的凡石。但当你试图将神识探向它时,却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注视其上,竟会产生一种奇异的“迷失感”,仿佛看到的并非实体,而是水中的倒影,下一刻就会消散。它明明就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存在于此方时空”的强烈错觉,似乎它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谎言,欺骗着空间,欺骗着时间,甚至……欺骗着此地的法则与天道!

**欺天石!**

这个名称如同惊雷,同时在四人心底炸响,带着一种命中注定的颤栗与无法言喻的震撼。无需任何解释,在看到它的第一眼,灵魂深处便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就是它!这就是他们九死一生,踏入这绝灭之地所要寻找的终极目标!能遮蔽天机,蒙蔽大道,为逆天改命者争取一线生机的无上神物!

祭坛周围的空地上,并非一无所有。散乱地分布着一些物品的残骸,它们同样沐浴在欺天石那诡异力场边缘的微光之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凡气息,却早已失去了完整形态。

一截断裂的矛尖,通体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断裂处依旧萦绕着丝丝缕缕凝而不散的恐怖煞气,仅仅是目光触及,便让人神魂刺痛,仿佛有无数怨魂在耳边尖啸。这煞气之精纯凶戾,远超他们之前遭遇的任何怨念聚合体。

半面破碎的青铜古镜,镜面布满蛛网裂痕,暗淡无光,但镜框上雕刻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图案却依旧栩栩如生,透着一股镇压寰宇、映照诸天的磅礴古意。碎裂的镜面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到极点的空间波动。

几片散落的、非金非玉的甲胄碎片,每一片上都铭刻着复杂的神纹,流转着微弱的灵光,即使破碎,依旧给人一种坚不可摧、万法难侵的感觉。碎片边缘锋利异常,切开了空间,留下细微的黑色痕迹。

还有一块拳头大小、焦黑如炭的奇异金属,表面坑坑洼洼,仿佛被最恐怖的火焰焚烧过亿万年,但它自身却散发着一种永恒不灭、万劫难磨的奇异道韵,周围的混乱法则靠近它尺许范围,竟会莫名地平息、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