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在禁区唤醒水晶棺已过去七十二小时。这期间,陈北玄目睹了三次“声纹裂变”:先是一名拾荒者在他眼前化作漫天光点,那些光点在空中重组为骰子的轮廓,最终碎成无法解析的乱码;接着,整片废墟的量子真菌开始以他为中心呈放射状枯萎,菌丝中渗出的荧光液体在地面汇成陌生的符号,与他基因链末端的黑色纹路完美重合。
“他们叫你‘声纹之子’,但你其实是裂痕的胚胎。”青璃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自从在禁区一别,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联系。陈北玄握紧手中的匕首,刀刃上还残留着上次对抗机械鸣蝉时的蓝色机油——那东西的核心是一枚第61面骰子的碎片。
“为什么帮我?”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废墟边缘的金属残骸。三个月前,这里还是第七区的声纹数据库,如今却成了被遗弃的坟场,所有关于“自由宪章”的记录都已被篡改或销毁。
“因为慕容九曜在你身上藏了不该存在的东西。”青璃的声音顿了顿,背景中传来骰子转动的声响,“你以为‘弑父者’是反抗者的称号?不,那是旧神为容器准备的标签。陈北玄,你的基因链不是被污染,而是被播种。”
机械鸣蝉的嗡鸣突然变调,陈北玄猛地滚进废墟的缝隙。一道蓝光擦着他的耳际掠过,在地面熔出拳头大小的坑洞。他摸到口袋里的金属徽章,导师临终前的话在脑海中回响:“当声纹开始吞噬频率,你要学会在寂静中撒谎。”
谎言。他突然想起青璃白大褂上的污渍——那是上周在实验室,她不小心打翻的声纹稳定剂。当时她慌乱的表情太过真实,以至于陈北玄从未怀疑过,那摊绿色液体其实是某种追踪剂。
“你看到了棺木里的自己,对吗?”青璃的声音变得柔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不是镜像,是跨维度的投影。在另一个频率波段,‘陈北玄’已经完成了弑父仪式,现在的你,只是他用来突破维度壁垒的残影。”
陈北玄感觉一阵眩晕,视网膜上突然闪过无数画面:慕容九曜在真空舱前调试的不是声纹解析器,而是维度裂痕生成器;青璃手中的骰子并非控制机械鸣蝉的钥匙,而是用来切割他意识频率的手术刀;甚至连他后颈的芯片,都不是什么声纹识别器,而是囚禁“声纹之子”的量子枷锁。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咬碎一颗随身携带的镇静剂,舌尖尝到铁锈味的苦涩。废墟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那是真空囚笼的脉动,比三天前清晰了十倍。
“因为播种者来了。”青璃的声音突然充满恐惧,“第61面骰子的自噬程序已经启动,你的每一次呼吸,都在为裂痕提供养分。陈北玄,你剩下的时间......不到三小时。”
机械鸣蝉的振翅声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频震动,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陈北玄顺着缝隙爬向废墟中心,那里有一座坍塌的量子塔,塔身的裂痕中渗出淡紫色的光,与他在禁区看到的水晶棺光泽一致。
当他扒开最后一块金属板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地下十米处,整齐排列着数百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躺着一个“陈北玄”,他们胸口的“弑父者”徽章颜色各异,从浅灰到漆黑,仿佛代表着不同的觉醒阶段。而在最深处,一座巨大的祭坛上,悬浮着一枚正在缓缓转动的骰子,那是第61面与第62面的叠加态,每条棱线上都缠绕着声纹构成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