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水。”付雅儒越过竹桃,朝着自己的院子走,“我要沐浴更衣。”
怎么刚回来就要沐浴更衣?不过她家小姐爱干净,往常也有一天一日多浴几次的情况,但是.......
竹桃侧身看着付雅儒走远的背影,总觉得自家小姐哪里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竹桃备好热水时,付雅儒已在铜镜前坐了半个时辰。她凝视着镜中那张苍白的脸,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姐,水已备好了。”竹桃轻声提醒。
付雅儒收回思绪,起身走向屏风后的浴桶。
水面浮着新摘的白茶花,热气蒸腾间暗香浮动。付雅儒踏入浴桶,温热的水漫过锁骨,她对竹桃说,“这里不需你侍候,去将我那件素锦宫装熏上香。”
竹桃愣了一下,小姐是越来越不对劲了。以往付雅儒不喜这种繁琐的事情,衣裳也从未熏过香,今日是怎么了?
见竹桃不动,付雅儒偏头,“还不快去。”
三遍沐浴后,她换上素白中衣,跪坐在蒲团上点燃熏香。青烟笔直如线,在她眉间投下浅淡阴影。竹桃这才发现,付雅儒后颈下一寸的位置,似乎露着一口牙印。
正当她想前去细看的时候,付雅儒已经站起了身,“去将衣裳取来。”
竹桃抖开那件素锦宫装,垫脚想再看一眼她的后颈时,付雅儒已经提上了衣襟,将那块痕迹遮住了。
正午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她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竹桃这才发现,付雅儒脸上有一种看不出沉寂。
出门前,付雅瑞去了付堂亮的书房,这个时候刚下朝,付堂亮习惯在每日下朝后去国子监。
她在房中找到锦盒,取出里面的东西,装进袖袋,而后出了付府。
她没有让竹桃跟着,也没有坐马车,而是迈着步子,一步一步面朝北大街走去,那是皇宫的方向
衣带随风飘,青丝用一根木簪负在身后,未施粉黛的脸上,平静无比。
她走的很慢,也很稳。
只是身上那件衣装,多少还是有些松垮,显得她这身影在宽敞的街道是那么单薄。
她亮了腰牌进了宫,从步入南宫门起,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首,直到来到金銮殿下。
袖中的圣旨抽出,泛白的指尖微微一颤,她闭上眼将圣旨缓缓举过头顶,扬声喊道,“臣女付雅儒,有负皇恩,求皇上收回成命!”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前回荡,带着几分决绝与悲凉。日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映出她眼底的倔强。
“臣女出身微寒,才疏学浅,实在配不上阳公子的金枝玉叶。”她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砖上,声音微微发颤,“阳公子乃天之宠儿,理应匹配世间最好的女子,而非臣女这等粗鄙之人。”
她的指尖紧紧攥着圣旨,手背落在青石砖发着颤。她听到身后有宫人窃窃私语,她却恍若未闻。
“臣女自知身份低微,若勉强应下这门亲事,只会辱没了阳公子的清誉。”她缓缓起身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望着紧闭的殿门,“求皇上开恩,收回成命!”
风卷起她素白的衣角,发间的木簪微松,一缕青丝垂落,更添几分凄清。
“若皇上不允,臣女愿长跪于此,以表诚心。”她再次俯身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石阶上,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