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比他先来的,是一束花(2 / 2)

医生立即反应过来,找来助手,将陶意强行带去检查。

夏天很热,很长,长到陶意一直到夏末,才终于悟出一个道理:权力不在自己这里时,自己哪怕是有凭有据地维护自己权益,也只会被有权力的人当成是在发疯。

十七岁的她太弱小了,孟女士三言两语就能击垮她。

二十六岁的她以为自己很强大,但孟女士依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处于崩溃的边缘。

陶意的泪水打湿了眼眶,哪怕是在熟睡中,在做梦的情况下,两行眼泪也顺着她那张美得令人心动的脸上流了下来。

也似乎是只有在梦里,陶意才敢这样放肆地哭出来。

毫无顾忌。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梦境突然开始剧烈扭曲,十七岁的陶意被家庭医生按住的场景,与此刻整蜷缩在办公室沙发上的她重叠。

空调外机发出的刺耳嗡鸣声,像极了当年佣人们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陶意猛然惊醒,重重地呼气、吸气......

外面的天又黑了,她拿起手机,在黑暗中解锁,点亮屏幕,映入眼帘的是俱乐部的孩子们发来的几十条消息。

她一条一条都看了,发现他们说的话没有一条是到了雷霆车队以后,为自己想要争取什么权益的。

基本都是在说,希望陶意将他们留下来,将车队留下来。

甚至他们还说,如果是俱乐部的资金有问题,那她大可不必担心,他们会想办法。

陶意并不怀疑这一点,毕竟能办得起终身高级会员的孩子,家里必定是非富即贵。

但陶意的问题,并不在于钱。

陶意点开和孩子们的群聊,点击对话框,想要输入什么。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退了出去。

算了,他们只是一群孩子,和他们说这些糟心事干什么呢?

手机聊天界面继续往下滑,她发现杨斯年在一个小时以前,给她发了消息。

yyang:【我在你俱乐部附近,晚上一起吃饭?我去接你?】

peach:【可以。我在俱乐部。】

过了一个小时才回,也不知道杨斯年现在是不是已经开车回他的工作室了。

下一秒,陶意收到了杨斯年的回复,疑问也有了答案。

yyang:【在办公室?】

peach:【嗯。】

yyang:【开门,我在外面。】

陶意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起身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杨斯年始终帅气的脸,而是一捧花。

“刚才开车的时候,路过一条街,有很多花店。这束郁金香的味道,和你家里的花香味道很相似,我猜你可能会喜欢,所以就买了。不收下吗?”

她没想过他会来,更没想过他会带花来。

梦里的阴霾似乎被阳光驱散了一点,陶意接过他手中的花,神情温柔道:“谢谢。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她还想说,杨斯年的鼻子很灵,她家里的味道,确实是郁金香的花香。

但夸一个人鼻子灵,总感觉像是把他小狗化一样,哪里怪怪的,所以陶意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等我一下。”陶意从柜子里找了个花瓶出来,将郁金香认真插进去,然后环视整个办公室,最终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地方,将花瓶摆了上去。

“走吧。”

杨斯年点点头,和她并肩走出了俱乐部,脑子里回荡的都是陶意刚才说的“第一次收到花”。

他是第一个送陶意花的人,那他对她来说,是不是起码在这一刻,产生了特殊的意义?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很好。

陶意来的时候,是开了车的,好巧不巧,杨斯年今天也开了车。

“今天坐我的车?明天我还会来附近见合作方,可以顺路将你送过来。”杨斯年指着身侧的保时捷,眼神诚恳地在征求陶意的同意。

“好啊。”陶意没有犹豫,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等到杨斯年也在驾驶位系好安全带以后,陶意继续说道:“不过明天大概不用送我过来了。”

杨斯年手握方向盘的动作突然一僵,只敢用余光看向陶意,静静地等待着陶意接下来的话。

她要和他说有关她的心事了吗?

陶意留恋地看着这座大楼,虽然她回国的时间并不长,但对这里的感情非同寻常。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蒙上了一层忧伤的滤镜:“你看到了吧?俱乐部里,很空,一个人都没有。你不感觉很奇怪吗?”

杨斯年会怎么回答她呢?

陶意有些好奇。

虽然他们婚前,陶意就说过,她现在的工作可能还不如在家啃老,让他谨慎考虑,杨斯年回答她的是并不介意。

但假设时候的承诺人人都能脱口而出,事情真的发生以后,还能做到和承诺一样的人,又有几个呢?

多少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夫妻,大难临头都各自飞。

何况他们这种才结婚的呢?

陶意的视线落在窗外,没有去看杨斯年的反应。

如果不看,起码能保留他在她这里的美好印象吧。

但如果回头了,看到他露出对自己嫌恶的眼神,那样简直就太不好了。

而比杨斯年的回答先到的,是他有温度的手掌,轻轻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

“不愿意说的话,不用勉强。不想要强的时候,也可以在我面前脆弱一些,我就在这里。”他的声音像是冬日的唯一一抹阳光,打在了陶意的身上,将她眉间总也晕不开的冷意,彻底消散。

“哪怕我一无所有了,你也在吗?”陶意突然问道。

她转过身,和杨斯年对视,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杨斯年却摇了摇头,回答:“我在,你就不是一无所有,不是吗?”

他好像......没有理清她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