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她,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结婚对象会是仅两面之缘的陌生人吧。
夜晚就是容易让人多想,陶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收回思绪。
既然已经结婚了,那以前的人和事,就要彻底忘记才对。
这么想着,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坐在对面的杨斯年。
杨斯年正好也在看她。
或者也可以说,他的目光从没离开过她。
他的眼神像一汪池水,浸着让人忍不住沉溺的暖意,仿佛外面呼啸的寒风,也能在他的注视下,变得温和。
他转动着手中的香槟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修长的指节滑落,在桌布上洇出淡淡的痕迹。
“你看。”他突然轻声开口,指尖轻点向窗外。
“什么?”陶意才从窗外收回视线,窗外该看的风景,她基本都看了个遍,现在还要看什么?
她的心里虽然有疑问,却还是顺着杨斯年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天空在这时,“砰”的一声,突然炸出一朵绚烂的烟花。
紧接着,两朵,三朵......红色、蓝色、黄色......
奇怪,明明刚才看的时候,没有这些,怎么杨斯年一指,立马就有了?
烟花本不罕见,但对于哪怕是过年也是一个人观看烟花的陶意来说,此刻有人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观看这场烟花秀,她仿佛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过年。
“真漂亮。”她忍不住感叹。
而她没注意到,烟花绽放的瞬间,杨斯年的目光并没有看向窗外,而是将她眼中的惊艳与悸动尽数收进眼底。
“可惜,市区内禁止私自燃放烟花爆竹,如果能自己放的话,大概能看到更美丽的景色。”陶意有些惋惜。
杨斯年像是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一样,胸有成竹回答:“想自己放也很简单。”
“什么意思?”陶意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便又被窗外的烟花秀吸引走了。
杨斯年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这周末的时间,我可以提前占有吗?”他没有顺着她的问题回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周末啊......”陶意思考了片刻,回答,“可以。要去做什么吗?”
“想和你约会,我这样说,你还要答应吗?”
她似乎是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正事约她,才答应了下来。
那现在他这样将心底的欲望赤裸裸地说出来,她还会答应吗?
他变得越来越贪心了,他想私占陶意所有的时间,想和她,只和她度过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陶意有些惊讶的挑眉,手握着酒杯,前倾了一些,与对面杨斯年的酒杯碰撞出极为清脆的声音。
“好啊,那你来安排吧。”
她同意了,杨斯年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呢?
很激动,但激动得无法形容,他无法准确地用言语描述出他此刻到底有多激动。
如果现在他在学校的体育馆,他大概会因为太激动而选择去跑步,跑到精疲力尽。
但是陶意还在他的面前,他不能表现得太激动,会显得他的样子很傻,可能会降低他在陶意这里的印象分。
他清了清嗓子,清泉般的声音带着丝丝甜意地说:“好,我来安排。”
......
陶意的酒量是真的很不好,在餐厅里明明没有很多少,却醉得不省人事。
幸运的是,杨斯年今晚叫的代驾一路上都开得很稳,没有怎么颠簸,路上陶意并没有很难受。
回到家,杨斯年抱着陶意梳洗、换衣。
这些他已经为她做过了,现在再做,也并不认为费什么事。
这期间,陶意都很乖,一声不吭。
他还以为她睡着了。
但等到他洗漱完,从浴室出来以后,卧室里,暖黄色的床头灯打在陶意的脸上,将她的泪水照得一清二楚。
她哭了。
杨斯年皱了皱眉,立即走向床边,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我在呢。”
陶意睁开眼睛,眼泪依旧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她哽咽着声音说:“你为什么不走?”
杨斯年被问得有些愣,跟随自己的内心反问道:“走去哪里?”
“去你应该去的地方。这里是我家,你不应该在这里。”因为带着哭腔,她的鼻音很重,听上去也有些像是在赌气。
杨斯年毫不犹豫回答:“我们结婚了,这里也可以算是我的家,你给了我权限,你不记得了吗?”
那天,他第一次来这里,陶意主动将他的指纹录了进来,他没有求她。
不过以他的性格,如果那天她没有主动做,他大概也会求着她这样做。
毕竟,他想进入陶意的生活,从不是说说而已。
陶意埋在他颈窝剧烈颤抖,发间的洗发乳混着酒气萦绕在杨斯年鼻尖。
“你也会离开的。等你离开了这里,我还是一个人,所以这里不是你的家。”
好有理有据。
但前提就错了。
杨斯年像哄小孩一般,将衣服当成纸巾任由她怎么擦眼泪。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陶意,不要做这种不可能的假设。”
哭得这么伤心,晚上还强装镇定和他一起吃晚饭。
很多时候,杨斯年都不知道,该拿怀里的人怎么办才好。
她不愿意和他说她的心事,他也明白他不能把她逼得太紧,要给她时间,也给自己时间,慢慢走进她心里。
要允许她慢慢接纳他。
但现在,他突然不想这样做了。
“愿意和我说说怎么了吗?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跟我说,我帮你保守秘密,好不好?”杨斯年轻声哄着陶意。
他的声音很柔、很缓,似乎自带安神舒缓的功效。
陶意竟然真的慢慢停止了哭泣。
“不急,你可以慢慢调整情绪,我们有的是时间。”杨斯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