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由分说(2 / 2)

“钱三巧,你且仔细道来。”林泳思此番迅速升堂,而不是先等着尸检结果出来,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他受到了来自州府和中山王两方面的很大压力,无论哪一方,都要求他尽快结案,杜府的家产归属很重要,重要到会影响前方战事。

纪凌云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让他从严从重处罚康裕,最好杜府的家财能由官府查没才好。

一个杜府,牵扯这么广,林泳思知道自己之前是小瞧了他,怪不得连纪凌云这种自视甚高的世子爷,都能纡尊降贵去给一个商人贺寿。

恐怕前线打战,粮草军饷,大头都是杜仲然掏的吧。也不稀奇,纪氏想在淮安站稳脚跟,肯定不能像别的势力那般,刮地皮似地征税。

一边要休养生息,让民众恢复生产,繁衍人口,一边是前线战事吃紧,人吃马喂,粮草断断不能出问题,中山王能支撑这么多年,背后怎么可能没有银钱支持。

杜府是很合适的选择,遍布江南的生意,后继无人的弱势处境,如果不依附于中山王,杜家早被群狼吞吃入腹了。

可惜,即便如此,杜家依然逃不过被吃干抹净的命运,依现在的形势,无论两人真是凑巧同时逝世,还是背后真有猫腻,都不重要,康裕也得成背锅侠,有何冤屈,去阎王爷跟前哭去吧。

在林泳思这儿,已经给他判了死刑了,刑名一事,说到底也是统治阶级的工具罢了,非利益相关时,可以公平正义,一旦需要为大局服务,一切靠边。

自被父亲按到山阳县尉的位置上,林泳思就很清楚,他终究有一天要面对这种事的发生,准确地说,他还得纵容,甚至一手推动。

可能是之前为百姓主持公道的事做多了,让他产生了错觉,竟觉得心里无比不舒服,他只得连拍惊堂木来掩饰不适,就这么听着下面跪着的两个人唇枪舌剑,争论不休。

康裕膝行几步,被衙役拦下,打了两板子后又退了回去,再度陈情:“大人,求大人明查!草民与爱妻结缡七载有余,恩爱有加,育有一子两女,感情甚笃,草民从未曾杀妻!”

“她是死于产后失血过多,只来得及将襁褓中婴孩托付于草民,临去之前,她拉着草民的手,满眼不舍,已然让草民悲痛万分!”

“草民的岳丈,一向视草民如亲生,手把手教会草民经营之道,是个慈和爱护的长辈,草民有今日,全赖岳丈教导!草民又怎会害他,行那猪狗不如之事?”

“草民冤枉啊!草民虽幼时艰难,亦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草民绝不是那等贪图钱财,便能谋害人命的恶毒之辈!”

“都是这宵小血口喷人,草民不知他目的为何,但定是背后有人指使,求大人明察!还草民清白!”康裕恨不得跳起来打死钱三巧,他怎么没早看出来这家伙是个祸害。

“大人,他胡说,就是他杀了我家老爷,呸,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爷真是看错你了,本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条中山狼!如果不是你干的,老爷怎会临终之际,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写下血书,痛陈你的罪行?”

“之后亦是你,锁闭府门,不准人离府,要不是小的机灵,将血书藏得严实,早就被你搜到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