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署发生的事当天就传进了林泳思的耳朵。
他身边的几个暗卫也算林家的精锐了,耳聪目明,时刻关注着淮安城里的动静,自然第一时间把此事汇报给了他。
他盯着茶壶上的花纹喃喃道:“康裕暂时不能死了。”
原定是明日午时,便将康裕明正典刑的,现下嘛,天王老子来了,也暂时砍不了他的头了。
“到底是何人,如此大手笔。”
林甲已经将这三个投案之人,连同触柱而死的衙役的身份查清了。
表面上看,除了杜建平以外,其他人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底层人物,甚至有两个还身在奴籍,但想要同时指使他们所有人,用自己的生命做筏子,设局保康裕的命,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想要康裕命的是谁?是中山王府的人,准确的说,是世子爷的意思,中山王本人虽未出面,却也字里行间透着想吞并杜家的意思。
能头铁地跟他们对着干,别说满淮安城,便是放眼整个华夏大地,一只手也能数得出来。
要么是纪家那两个不安份的兄弟,要么是别国细作,要么就是康裕自己。别无人选。
林泳思有些好笑,人命在这些人眼里到底算什么?他只想安安静静当个好县尉,抓抓杀人犯,打击打击山匪,怎么就这么难呢?
主动参与权利斗争是一回事,被迫卷进去又是一回事,他是家中幼子,按理来说,上面还有父兄,他负责吃喝玩乐就够了。
真是心累。
别的他管不了,但如果此间真有细作手笔,康裕真想通敌叛国,那明天一刀砍了反而痛快,怕就怕,是其他人的意思。
他需得加紧排查了,如果因此能挖出几个潜藏多年的大鱼,也算因祸得福。
与此同时,中山王府。
纪凌云阴沉着脸,隐忍的怒火到了爆发的边缘。
被他视为囊中之物的东西,现在突然想要拍拍翅膀飞走,做梦!几条人命就想破了他的打算?呵呵,那他便再加一把火,越乱越好,风浪越大,越好浑水挥鱼。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巡夜的差役瞪大眼睛,一刻也不敢懈怠,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这一夜终于过去,才松了口气。
再过半个时辰,天塌下来,也有白日当值的同僚顶着了。
然而他们一口气松得太早了。
城门将开,他们刚各自来到山阳县和淮安府准备换班,就同时得到命令:东边城门口有不少百姓闹事,别管什么下值的和当值的,都一块麻溜过去,该驱赶驱赶,该捉拿捉拿。
他们一边为了要加班暗骂几句娘,一边晃晃悠悠向东城门走去。
他们想得挺简单,以为没啥大事。因天旱,收成不好,许多贫民家里都要断粮了,因此淮安城附近最近也出现了流民,可能是他们饿得狠了,抢了过往百姓的吃食,动静闹得有些大。
这也是最近的日常了,一套流程他们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