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墨裹紧了旧棉袍,后颈还残留着山风的冷意——狼群颈间的“沈”字符、老道士说的“反噬”,还有那抹山梁上若隐若现的红光,像根细刺扎在她神经里。
“到了。”陈长歌停在青石板巷口,乌木剑柄上的流苏被风卷起又落下,那流苏在风中飘动,发出轻柔的声响。
林小墨的住处是巷尾一座青瓦小院,院门上挂着褪色的“驱邪”木牌,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的光,那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她摸出铜钥匙拧门闩,金属摩擦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等等。”陈长歌突然按住她的手腕。
林小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门槛下塞着个牛皮纸信封,边缘沾着新鲜的泥渍,像刚被人从外头塞进来的。
她蹲下身捡起信封,指尖触到纸面时猛地一缩——信纸竟带着反常的温度,像被人捂在怀里许久,那温度带着一丝诡异的热度。
信封正面没有落款,只画着道扭曲的符纹,和沈家密室血字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沈青冥。”陈长歌低低说了句,声音像冰锥划过石板,那声音冰冷而尖锐。
林小墨拆开信封,里面躺着张洒金信笺,字迹清瘦如竹枝,那字迹在信笺上显得格外清秀;末尾压着枚青铜徽章,纹路与富豪宅邸密室的门环一模一样,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涩的光。
林小墨捏着徽章的手微微发颤。
她想起老道士说沈家货船沉江的秘卷,想起狼群颈间的“沈”字符,此刻这枚徽章就像根线,将所有零散的疑点串成了网。
“他怎么知道我会查?”她抬头看向陈长歌,后者正借着月光审视信笺,乌木剑在身侧投下细长的影子。
“沈家商行能在诡都立足二十年,耳目遍布三教九流。他们在各行各业都安插了眼线,收集着各种情报,甚至还能通过一些手段动暗审司查沈家码头的卷宗。”陈长歌将信笺翻过来看背面,“连暗审司查沈家码头的卷宗,都被人动过手脚。”他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这是陷阱。”
“我知道。”林小墨把徽章贴在掌心,温度透过皮肤渗进血脉,“可他说‘解开所有谜团’——我祖父的死,墨家的灭门,沈家的秘密......”她喉结动了动,“这些年我装成混子,不就是等这么个由头?”
陈长歌沉默片刻,伸手按住她肩头。
他的手掌隔着棉袍传来热度,比山风里的援手更沉。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明日午时,我陪你去。”
林小墨偏头看他,路灯在他轮廓上镀了层模糊的金边。
她突然笑了,露出颗尖尖的虎牙:“刑部的刽子手当护花使者?传出去可跌份儿。”话虽调笑,手指却悄悄勾住了衣襟里的昆仑玉佩——老道士说能挡致命伤的东西,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夜更深了,寂静的夜晚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笼罩着整个世界。
林小墨坐在木桌前,借煤油灯的光描摹徽章上的纹路,那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了桌面。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尾音被风卷着,散进了沈家商行方向的夜色里。
她望着远处隐约的霓虹,那里是诡都最繁华的商业区,沈家的鎏金招牌在夜色中闪着冷光,像头眯眼打盹的野兽,正等着猎物自己撞进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