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陈长歌绷紧的后背,又看向镜面上还在渗血的裂痕,突然想起老班主说的“守“字——或许从一开始,需要守的从来不是什么秘密,而是...
“走!“陈长歌的喝令打断她的思绪。
他拽着她往石阶跑,林小墨却回头看了眼铜镜。
镜面裂痕里的红光更盛了,像团要烧穿这地下室的火,而她掌心的血,还在顺着指缝往下滴。
地下室的砖缝里渗出细碎的呻吟,林小墨耳中还响着幽灵那句“纯净的灵魂才能承受反噬“。
她望着掌心未干的血珠,指腹擦过镜面上的裂痕——那抹红像是活物,正顺着她的脉搏轻轻跳动。
陈长歌的刀鞘抵在她后腰,金属凉意透过布衫渗进来:“小墨,沈青冥的黑雾里混着生魂,这镜子...“
“他要的是钥匙,我偏要先打开它。“林小墨咬着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虎口。
鲜血涌出来的刹那,幽灵的白影突然凝实几分,半透明的手指按在她手腕上,凉意顺着血管窜进心脏。
镜面上的裂痕“咔“地裂开一道新缝,红光如沸水般翻涌,映得整面镜成了燃烧的血玉。
“嗤——“
强光炸开的瞬间,林小墨被陈长歌拽得向后踉跄。
她的眼皮被刺得生疼,只能透过指缝看见陈长歌紧绷的下颌线——他的刀横在两人之间,刀身映着红光,像淬了火的赤铁。
地下室开始震动,头顶的碎石簌簌坠落,砸在陈长歌的肩甲上,发出沉闷的响。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沈青冥的声音裹着回音撞在墙上。
林小墨勉强抬眼,看见月白长衫的衣角在尘雾里一闪,他的折扇“啪“地展开,扇面绣着的黑蝶突然振翅,“封神之钥不过是我计划的一部分。“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融进食尘里,只余那句“诡都的命运终将被改写“,像根细针戳进林小墨耳中。
“追!“林小墨挣开陈长歌的手,银簪在掌心攥出冷汗。
但陈长歌的手臂如铁箍般横在她身前,刀背重重磕在她脚踝——不是疼,是提醒。“他早留了退路。“陈长歌的声音混着震动声,像敲在铜钟上,“先弄清楚这镜子的作用。“
头顶传来梁木断裂的闷响。
林小墨抬头,看见石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碎石成串坠落。
她低头看向铜镜,红光已收敛成一线,却比之前更灼人。
陈长歌突然弯腰,将铜镜抄进怀里,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往石阶推:“走!“
石阶在震动中摇晃,林小墨的鞋跟卡在砖缝里,险些栽倒。
陈长歌的手掌按在她背心,力道沉得像块压舱石。
她踉跄着往上跑,余光瞥见墙面——那些暗红的镇灵纹正在扭曲,像被抽走了魂魄的蚯蚓,蔫软地贴在砖上。
有那么一瞬,她看清其中一道符文的纹路,与墨家祖祠穹顶的星图竟有三分相似,但震动突然加剧,陈长歌的喝令将她的思绪撞散:“低头!“
一块磨盘大的碎石砸在两人脚边,飞溅的石屑划破林小墨的脸颊。
她尝到血味,反手抓住陈长歌的腰带,借力往上窜。
等终于冲出地下室,天光刺得她眯起眼——他们竟站在剧院后巷的青石板上,刚才的地下室入口,此刻正冒出滚滚尘烟。
陈长歌将铜镜轻轻放在墙根,背靠着砖墙喘气。
林小墨蹲下身,指尖悬在镜面半寸处——红光已完全消失,裂痕里渗出淡金色的细流,像融化的蜜。
幽灵的白影从她发间钻出来,飘到铜镜上方,透明的小手抚过镜面,嘴型动了动:“它认你了。“
“认我?“林小墨摸着发烫的耳垂,突然想起老班主临终前浑浊的眼,“他说'守',原来要守的是这个?“
陈长歌扯下衣角擦刀,刀身映出他紧绷的眉峰:“沈青冥说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顿了顿,刀尖挑起铜镜背面的周篆,“周人封妖用的镜子,怎么会出现在诡都?“
林小墨没回答。
她望着后巷尽头摇晃的灯笼,忽然闻到一阵墨香。
转身时,她看见门墩上躺着封牛皮纸信,火漆印是只振翅的玄鸟——驱邪师大会的标志。
她指尖刚触到信封,陈长歌的刀已横在她面前:“谁送的?“
“不知道。“林小墨捏着信,能感觉到里面薄纸的重量,“但...该来的总会来。“
风卷起巷口的枯叶,擦过她发梢。
陈长歌盯着她手里的信,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铜镜在墙根泛着幽光,像只沉睡的眼,而信纸上的玄鸟火漆,正随着风轻轻起伏,仿佛在预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