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线人的背叛(2 / 2)

“你盯着她。“林小墨补了半句,指甲掐进掌心的三敕令印记里——那是驱邪师的命门,此刻正发烫,像在预警。

孙寡妇突然抬起头,眼眶红得像浸了血:“小墨姑娘,真的不能去......“

“我娘被妖物掏心的时候,也说过'不能去'。“林小墨打断她,声音像淬了冰,“可我还是去了乱葬岗。“她扯了扯皱巴巴的衣领,转身往门外走,“陈爷,要是她敢摸柜下的铜铃——“

“我知道。“陈长歌的拇指摩挲着腰间的九环刀,刀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城南地下仓库的入口藏在染坊后巷,林小墨蹲在霉斑斑驳的砖墙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

她摸出茶叶袋,用牙咬开线绳——混合着符灰的茶叶簌簌落在地上,她对着袋口念了半句“风伯起“,碎叶突然腾起,在巷口凝成团灰雾。

仓库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时,她正踩着雾尾溜进去。

霉味混着铁锈味劈头盖脸砸过来,林小墨眯起眼——预想中的喧嚣没有,本该挤满看客的木凳东倒西歪,中央却摆着个半人高的铜盒。

暗红纹路爬满盒身,像凝固的血,盒底正“滴答滴答“往下坠血珠,在青石板上积成个小水洼。

“不对劲。“她攥紧鉴妖镜,镜面映出自己发白的脸。

方才在茶馆,孙寡妇说“今夜交易邪器原型“,可这仓库空得连个守卫都没有。

她往前挪了两步,血珠坠落的声响突然变了调——“当——“

刺耳的钟声从头顶炸开,林小墨猛地抬头,天花板的通风口垂下根麻绳,吊着口黑铁钟,钟摆正一下下撞在铜盒上。

血珠溅起来,在半空凝成暗红的雾,她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这不是普通的血,是掺了生魂的怨血。

“林姑娘。“

阴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小墨旋身,看见十二道黑影从梁柱后钻出来,裹着黑布的脸只露一双眼睛,泛着青灰色的光。

更远处,二楼包厢的窗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道身影——孙寡妇扶着栏杆,鬓角的珍珠发簪在月光下闪了闪,哪还有半分方才的慌乱,嘴角勾着冷笑。

“抱歉。“她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别无选择。“

林小墨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猛地甩动茶叶袋,碎叶混着符灰“轰“地炸开,灰雾瞬间吞没了最近的三个黑衣人。

可雾里传来的闷哼只有三声——她数过,方才至少十二人。

“低估了。“她咬着牙往后退,后背撞上铜盒的瞬间,掌心的鉴妖镜突然烫得灼人。

镜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铜盒上的纹路正在蠕动,像活过来的蛇。

钟声又响了,这次更急,“当当当“撞得人耳膜发疼。

“林小墨!“

熟悉的低喝穿透雾层。

陈长歌的九环刀破雾而来,刀光过处,两个黑衣人捂着脖子踉跄后退。

林小墨借着这空隙扑到他身侧,这才发现他左袖浸着血——是方才监视孙寡妇时挨了暗手?

“孙寡妇......“她喘着气开口。

“她早把儿子送进租界了。“陈长歌的刀在掌心转了个花,“那半块虎头锁,是三年前的旧物。“

铜盒突然发出“咔“的轻响。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盒盖裂开条缝,暗红光芒从中涌出,像有活物在里面挣动。

钟声更急了,林小墨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里,混着细碎的、类似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是从铜盒里传出来的。

“退。“陈长歌的声音沉得像铅块。

他反手攥住她的手腕,刀光在两人身周划出半圆。

可黑衣人却不退反进,十二道黑影呈环形围上来,青灰色的眼睛里浮起血丝。

更远处,二楼包厢的孙寡妇举起了手,指尖夹着张黄符——那是能引动邪器的催魂符。

铜盒的裂缝又开大了些,暗红光芒中,隐约能看见半截泛着鳞光的尾巴。

林小墨的三敕令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她突然想起方大师密室里那具干尸,想起名单上打叉的名字——原来他们要的不是名单,是引她来,引陈长歌来,引所有自以为能破局的人来。

钟声撞破最后一层夜色时,铜盒“轰“地炸开。

林小墨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陈长歌的刀“当“地插进她脚边的石板,替她挡下了飞溅的铜片。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看见漫天铜片里,一道黑影正从铜盒残片里升起——人身蛇尾,鳞片上沾着血珠,额间竖着只闭合的眼。

黑衣人突然跪了下去,十二道声音同时响起:“主上,血祭已成。“

陈长歌扯她起来时,她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两人背靠背站着,九环刀的寒光和鉴妖镜的清光在身周交织。

蛇尾扫过来的刹那,林小墨看见那竖眼缓缓睁开,瞳孔是扭曲的钟面——和方大师密室的符纸,和拍卖目录的印章,一模一样。

“这才是......“她的声音被蛇尾带起的风撕碎,“真正的局。“

更多黑衣人从暗处涌出来,脚步声像潮水漫过沙滩。

陈长歌的刀割开一道血口,林小墨的符纸在掌心燃起,可那蛇尾扫过的地方,符火瞬间熄灭。

月光被乌云遮住的刹那,竖眼里的钟面开始转动,“当——当——“的钟声里,林小墨听见陈长歌低低说了句:“撑住。“

而她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