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血色废墟的余波(2 / 2)

“走。“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眼里烧着簇小火,“沉睡者要醒,总得有人把它再按回去。“

陈长歌当先走进岔路,火折子的光被黑暗吞掉大半。

林小墨跟着跨进去的瞬间,鞋尖踢到块凸起的石板——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图腾。

她蹲下身,用银簪刮去积灰,看清那是条盘成环的蛇,蛇嘴里衔着颗极小的星。

“小心。“陈长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林小墨抬头,只见岔路尽头的黑暗里,隐约有座石砌的门。

门上浮雕的纹路被岁月磨得模糊,可门楣中央的刻痕却清晰如新——是道被利刃反复劈过的裂痕,像道狰狞的伤口。

火折子的光忽明忽暗。

门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类似于石桌被挪动的“吱呀“。

陈长歌的刀尖最先抵住石砌门的缝隙。

门轴锈蚀的闷响里,林小墨闻到了更浓的土腥气——是经年累月渗进砖缝的血锈味。

门扉推开半尺时,她瞥见门内幽暗中浮着团青灰,待陈长歌的火折子凑过去,才看清那是张石桌,桌沿盘着条首尾相衔的蛇纹,蛇目位置嵌着两枚褪色的铜铃,正是“钟楼联盟“的老标记。

“《诡都商录》提过,这联盟三十年前就散了。“林小墨踮脚凑近,石桌表面的刻痕被磨得模糊,她掏出银簪轻轻刮去积灰,“血月之夜,献祭终焉......“话音未落,石桌突然震颤起来,两枚铜铃“叮铃“相撞,震波撞在她耳膜上,像有人用生锈的锥子往脑仁里钻。

陈长歌反手将她拽到身后,佩刀横在胸前。

林小墨的青铜镜从怀里滑出半寸,镜面凝起白雾——是幻音阵法。

钟声混着杂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时而是孩童的啼哭,时而是金属刮擦石壁的尖啸,最后凝结成道沙哑男声:“擅闯者,随血月沉渊。“

“是镇灵钟的余音!“林小墨捂住发疼的太阳穴,“他们用钟声养阵,刚才我念出'献祭终焉',触发了启动词。“话音未落,密室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像有无数铁齿在墙内啃噬。

陈长歌的靴跟重重碾住地面:“机关启动了。“

“撤!“林小墨拽住他袖口就往回跑。

可刚转身,墙面的符文突然泛起幽蓝,像被浇了热油的尸斑。

地面传来细碎的龟裂声,她低头的瞬间,脚边的青石板“轰“地塌陷,碎石溅起时刮破她手背的旧伤。

陈长歌反手扣住她手腕,两人踉跄着跌进下方的黑暗,落在一片潮湿的砖地上。

火折子“噗“地亮起,映出满墙的画像。

林小墨的呼吸陡然停滞——那些画中人穿着驱邪师的玄色法袍,眉眼被鲜血涂抹得模糊,下方用朱砂写着“已献祭“,最上面一张画像的落款是“墨家林昭“,正是她阿娘的名字。

“阿娘......“她指尖发颤,鬼使神差地抚上那张画像。

鲜血遇热融化,在她掌心洇开暗红的花。

下一秒,画像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黑雾从画纸里翻涌而出,裹着腐烂的银杏叶味。

林小墨被冲击力推得撞在墙上,陈长歌的刀光已经劈进黑雾,刀锋却像砍进了棉花,只溅起几点火星。

“是生祭咒。“她捂住发疼的后颈,声音发紧,“用活人魂魄养画,血月时......“话未说完,黑雾突然消散,画像所在的墙面露出个黑洞,隐约能看见里面堆着白骨,每具白骨的额心都嵌着枚铜铃——和石桌上的蛇目铜铃一模一样。

陈长歌的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刀尖指向黑洞:“沈青冥在收集驱邪师的魂魄。“他声音比刀还冷,“血月祭典,是要拿这些魂魄唤醒'沉睡者'。“

林小墨摸出怀里的《镇邪录》,泛黄的纸页在火光里抖得厉害。

阿娘临终前用血写的“血月现,沉渊醒“突然浮现在眼前,她终于明白,沈家商行这些年资助的“慈善义庄“,根本是在为这场献祭收魂。

“姐姐!“

头顶传来囡囡的惊呼。

林小墨抬头,只见密室上方的塌陷口漏下月光,照见几个黑影正顺着绳子往下爬。

为首的黑衣人抬起脸,左眼戴着青铜蛇纹眼罩——正是周天明手下的“蛇眼“。

“跑!“林小墨拽起陈长歌往黑洞里钻。

白骨堆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身后传来“蛇眼“的冷笑:“沈少爷要活的,别伤了驱邪师的魂。“

黑洞深处吹来阴寒的风,混着若有若无的钟鸣。

林小墨摸出银簪在墙上划出火星,借着微光,她看见洞壁上刻满了和石桌相同的蛇纹,每条蛇嘴里都衔着颗星——和她在岔路踢到的图腾一模一样。

“沉渊......“她喃喃低语,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陈长歌的手突然覆上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伤口渗进来:“我在。“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是“蛇眼“的短刀砍断了白骨堆里的铜铃。

林小墨转头的瞬间,看见所有嵌着铜铃的白骨都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窝里亮起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