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身避开左首怪物的利爪,刀背重重磕在右首怪物的“眼窝“上——那是怨气最凝实的地方。
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身体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瘪下去。
林小墨盯着那团消散的黑雾,突然注意到怪物崩解时,周天明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瞳孔一缩:“这些东西连他的怨气都在抽!“
“引它们互撞!“她反手甩出三张火符,幽蓝火焰裹着驱邪咒烧向左侧怪物。
火符触及怪物的瞬间,那东西突然转向,张牙舞爪扑向右侧同类。
林小墨趁机拽住小灵的手腕——小灵的身体已经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砖墙,可她仍咬着牙,用仅剩的怨气在怪物间拉出淡青色的丝线。
“阿姐,它们怕我的哭腔!“小灵的声音细若游丝,可那些被丝线缠住的怪物果然开始互相撕咬。
林小墨的眼眶发烫,她扯下颈间的银锁——那是墨家祖上传下的镇魂器,“拿着!“银锁触到小灵掌心的刹那,幽灵的身体重新凝实几分,丝线也变得更粗了。
陈长歌的刀在黑雾里划出银弧。
他扫倒第三只怪物时,余光瞥见林小墨正往祭坛方向挪。
她的动作很轻,可他知道她在找什么——祭坛底部那道半隐半现的断脉符刻痕。
他旋身避开怪物的突袭,刀背敲在林小墨脚边的青砖上,发出两声轻响:“左三,有松动。“
林小墨心领神会。
她假意被怪物逼退,踉跄着撞向祭坛左侧。
指尖触到断脉符的瞬间,驱邪铃在掌心炸响,震波顺着刻痕往四周扩散。
周天明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他的灰瞳里闪过惊恐——那些原本顺着他血管攀爬的血月纹路,竟开始倒着往晶体里缩。
“你以为自己是谁?“周天明猛地转身,脸上的肌肉扭曲成诡异的弧度,“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他的手死死扣住晶体,指节发白如骨。
林小墨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晶体表面的血纹突然炸开,像泼在宣纸上的朱砂般蔓延。
“退!“陈长歌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紧绷。
他拽住林小墨的手腕往门外冲,可爆炸的气浪还是追上了他们。
林小墨被撞得撞上墙壁,后脑勺磕在砖缝里,眼前发黑。
她听见周天明的笑声混着晶体碎裂声,看见黑雾像活物般涌来,却在触到她和陈长歌的瞬间被某种力量弹开——是陈长歌腰间的行刑匕首,此刻正悬浮在两人中间,刀刃上流转着暗紫色的光。
“走!“陈长歌的手掌按在她后心,推着她往剧院后门跑。
身后传来屋顶坍塌的轰鸣,碎砖砸在他背上,可他的脚步始终稳得像山。
林小墨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余光瞥见小灵的身影在黑雾里一闪——那是她最后一次看见那个扎羊角辫的幽灵。
等两人跌跌撞撞冲进巷子时,晨雾已经漫了上来。
林小墨靠着墙滑坐在地,摸了摸后脑勺,满手是血。
陈长歌蹲在她面前,扯下外袍给她包扎伤口,动作轻得不像那个挥刀斩妖的刽子手。
“周天明的话...“林小墨扯了扯他的衣袖,“替死鬼...什么意思?“
陈长歌的手指顿了顿。
他望向巷口那片被血月染得发红的晨雾,声音低得像叹息:“二十年前血月夜,沈家灭门那晚,有个女婴被抱走了。“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林小墨颈间的银锁,“你这锁上的纹路,和沈家祠堂的镇灵碑一模一样。“
林小墨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抓住陈长歌的手腕,能摸到他脉搏跳得极快:“所以周天明说我是替死鬼...是说真正的沈家遗孤,其实是我?“
陈长歌没有回答。他站起身,伸手拉她:“去仓库。“
废弃仓库的铁门在身后“吱呀“合上。
林小墨望着陈长歌点燃的煤油灯,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影子。
她摸出怀里皱巴巴的镇魂符——那是小灵最后碰过的东西,符纸上还留着若有若无的怨气。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
林小墨突然打了个寒颤,她想起周天明爆炸前的眼神,那里面除了疯狂,还有一丝...解脱。
“陈长歌。“她轻声说,“周天明引动血月,真的只是为了替沈家复仇吗?“
陈长歌正在检查她的伤口的手顿了顿。
他望向仓库角落那堆蒙着灰的木箱,箱盖上隐约能看见“沈家商行“四个字。
“等天亮。“他说,“有些事,该见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