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阴雾里,转身时被傀儡的骨爪扫中腹部。
她撞在染坊的木梁上,喉咙一甜,吐出口黑血——这傀儡身上的怨气竟带着腐蚀性!
她擦了擦嘴,握紧青铜镜,镜中的镇灵印还在流转金光。
爷爷说过,这镜子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恶,或许也能照见阵眼?
她举起镜子,镜面突然映出残楼的影子——沈青冥还站在那里,但他脚下的地板上,有团黑雾正凝结成半透明的符阵。
林小墨瞳孔骤缩——原来真正的阵眼不在染坊,在沈青冥脚下!
可陈长歌已经往左边去了,现在叫他回来来不及......
“奶奶的,跟你拼了!“张铁柱的吼声打断她的思绪。
他举着从傀儡身上扯下来的腿骨,狠狠砸向傀儡的膝盖。
腿骨撞在骨节上,竟发出钟鸣般的响声。
傀儡吃痛,鬼火忽明忽暗,抬手要砸张铁柱。
林小墨咬牙冲过去,用青铜镜挡住那只骨爪——镜面与骨爪相触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金光裹着黑血四溅。
是陈长歌的声音。
林小墨回头,正看见他站在残楼的破窗前,手里握着半截燃着幽蓝火焰的红绳——那是从阵眼上扯下来的。
沈青冥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猛地扑向陈长歌,却被刑刀拦住。
林小墨趁机抬头,发现巨型傀儡的鬼火正在减弱,红绳断裂的地方渗出黑雾,像漏气的气球。
“去祭坛!“她突然想起沈青冥之前说的“幽冥封印“。
这染坊地下说不定有祭坛,而古玉......她的目光扫过染坊中央的黑水,水面不知何时浮起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古老的图腾,正中央摆着枚玉佩——玉色幽蓝,表面浮着血丝,正是之前被青云子抢走的古玉!
林小墨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踉跄着冲向石板,青铜镜在掌心发烫,几乎要熔进肉里。
当她的指尖即将触到玉佩时,身后突然传来风声。
她本能地侧身,却还是被撞得跪在地上。
抬头时,正看见沈青冥站在她面前,月白长衫被血浸透,左脸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是陈长歌的刀伤。
“你以为能阻止我?“他的声音像碎玻璃,“这玉里封着当年屠我沈家的妖物,只要用它打开幽冥封印,那些妖物的子孙......“
“够了!“林小墨打断他。
她望着沈青冥发红的眼睛,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红着眼,看着墨家满门被妖物撕成碎片。
她伸手按住玉佩,凉意顺着指尖窜遍全身。
玉佩里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有人在敲墙。
“你不会懂的。“沈青冥举起手里的短刀,刀尖对准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当林小墨的指尖即将触到玉佩时,身后突然响起那道熟悉的沙哑嗓音,像砂纸擦过锈铁。
她猛地回头,发梢扫过沾血的衣襟——青云子正从染坊后墙的阴雾里走出,道袍染着暗褐色的污渍,左手捂着肋下,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细碎的红点。
他的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直勾勾锁着她掌心的青铜镜与石案上的幽蓝玉佩。
“别动,否则你会后悔。“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根细针戳进林小墨发涨的太阳穴。
她这才想起,三日前在城隍庙外,这老道正是抢了古玉的人。
当时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倒自己送上门来?
沈青冥的短刀顿在半空,月白袖口还滴着陈长歌的血。
他转头看向青云子,瞳孔里闪过一瞬的错怔,随即冷笑:“青冥观的叛徒,也配指手画脚?“
“叛徒?“青云子低笑一声,血沫溅在下巴上,“沈公子倒是好记性,还记着当年我替令尊抄的那卷《幽冥志》。“他踉跄着上前两步,离林小墨不过三步之遥,“小友可知这玉为何叫'锁妖'?
它锁的从来不是妖物,是人心。“
林小墨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清醒几分。
她能感觉到玉佩在石案下震动,频率越来越快,像要挣脱束缚。“那你说,谁才有资格?“她反问,声音里带着未褪的血锈味。
青云子的目光扫过沈青冥,又落回玉佩上:“答案就在他身上......“
“住口!“沈青冥突然暴喝,短刀划破空气刺向青云子。
林小墨本能地扑过去,青铜镜在掌心灼出烙印。
陈长歌的刑刀几乎同时出鞘,刀风卷着沈青冥的衣袖,在墙上劈出半尺深的刀痕。
沈青冥退后半步,胸口剧烈起伏。
他盯着青云子的眼神变了,像是看见什么不该存在的活物。
而青云子仍在笑,只是那笑里浸着悲凉:“沈公子忘了?
令尊临终前在你后颈点的朱砂痣,原是为了镇住玉中封印的......“
“够了!“林小墨大喝一声。
她扶着石案站起,青铜镜的金光已经弱成薄纱,可沈青冥的短刀、青云子的血、玉佩的震动,所有线索在她发昏的脑海里突然串成线——沈家灭门、古玉封印、沈青冥的复仇,原来从一开始,这局就不是沈青冥布的,是他被布在局里。
阴雾不知何时散了些,月光漏下来,照见沈青冥后颈那点暗红。
林小墨的呼吸一滞——她曾在墨家古籍里见过类似的标记,那是“引灵契“,用来将活人与邪物的怨气绑定。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青铜镜的热度透过掌心烫得人发颤。
青云子的出现让她措手不及,但喉间的腥甜反而激得她眼睛发亮。
她猛地直起腰,盯着青云子染血的道袍,声音里的质问像淬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