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裴云舒来到巷子,他第一个爬起身来,风卷残云般冲到了她面前,便急道:
“裴家娘子,你可算是来了。
我家娘子昨个下午生的孩子,涨乳涨的厉害,正需要那玩意儿下乳呢,你那玩意儿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带来了,恭喜公子喜得贵子啊!”
裴云舒唇角扯笑,快速找出了装有穿山甲的麻袋,递给了男子:
“公子,这穿山甲,我已经称重了,一共十来斤。
您给个十两银子就好,其余的就当随喜钱。”
男子一怔,瞬间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
“裴娘子的心意我领了,给您十五两银子。
这玩意儿啊不好弄,你能弄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裴云舒淡淡一笑,男人递给了她一个钱袋,接过,他便远去了。
瞧着板车跟前已经挤满了人,裴云舒环视了众人一眼,捞起竹鸡,便递给了先前预定的客人:
“这竹鸡您的吧?一共七十五斤,一共是八两银子。”
“好的,裴娘子,给。”
男子话落,掏出腰间的钱袋,递给裴云舒,也欢快地回家了。
裴云舒瞧着瘦高个儿,早在板车前候着,便取出配置好的中药材,递给了他:
“小哥,您只要放宽心,按时服药,不出三个月,身子就会有起色的。”
“好。”
瘦高个儿上回因为隐疾,被身边村民嘲笑的不像话,红了下脸,抓起药材,便一阵风似地回家了。
裴云舒又将河蟹,还有几样小型野物,给了这条巷子的村民,才继续推着板车,往另一条巷子驶去。
这位主顾住的离虫鸣巷有些距离,那天是在要穿山甲的主顾家做客。
左拐右拐,绕了几条巷子,才在一家青砖瓦房前停下。
扫了眼墙壁上的门牌号,确认地址正确,上前,轻叩起了门。
不过须臾,耳边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女声:
“谁啊?”
裴云舒心头一跳,便望见门开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太,从内走了出来。
她身穿一袭橘色衣衫,柿饼脸上全是褶子,一双眼睛却是精芒闪闪。
“哎呦,原来是裴娘子,野物这么快打来了?”她问道,走到板车边上,打量起野物来。
裴云舒淡淡一笑,觑着她:
“是啊,王婶婶。
这早些给您送东西来,也能早些拿到钱嘛。”
王婆子点了点头,围着獐子转了起来。
灿烂的日光照着四头獐子,它们一动不动,胸腔上的残血,腥红鲜艳,一看便知味道新鲜无比。
然她来回转了几圈,先前面上的笑容便不见了,转而被一股不满代替:
“裴娘子啊,你这么短的时间,给我猎到了四只獐子,老婆子没法相信,这些东西是新鲜的啊?
还有,你瞅瞅这头,蹄子上的肉垫这么厚,一定是快死了,被你捡了来。
我和老伴年纪大了,要是吃上几口这些个脏玩意儿,把老命搭上了,那可不值当?
这四头獐子啊,我不能要,坚决不能要!”
说着,王婆子尴尬地摆了摆手,折过身,大摇大摆地就往家里去。
裴云舒胸腔里瞬间有股怒火在熊熊燃烧,上前几步,一把扯住王婆子的胳膊:
“王婶子,咱们都一个镇住着,你这么做,有些说不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