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月奴身子一颤,脚缩到裙子里。
可她清楚地瞧见,这抄手游廊的地面干干净净,她根本就没踩出泥印子。
看来这丫鬟说的,是另一种“脏”……
为了绿萼,奚月奴什么都愿意受着。她心一横开口,“求小姐救奴婢一命,只求小姐……”
“呵……”
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声,自高高的肩撵上落下。
丹珠:“绯雪,不必再跟她多说了。我们走便是。”
“可是小姐,你闷了许久,好容易出来走走,透透气儿……”
“那又如何?这地方,到处都是家伎身上的脂臭。我实在,待不住了。”
这顶精致漂亮的肩撵,径直在奚月奴跟前转过头。顺着原路返回。
那个叫绯雪的小丫鬟,临走时不忘恨恨地啐了一口,“搅了我们小姐兴致,你且等着!等你们王爷教训你!”
这一行人,衣饰漂亮得如天宫之上的仙子,飘飘然地来,又飘飘然地去了。
留下奚月奴一个人跪在地上,直到紫薰赶来,才扶她起身。
看奚月奴脸色,紫薰就知道事情八成没成。可她还是忍不住问:“怎样了?”
奚月奴愣了愣,才摇头,“她……不肯帮咱们,嫌咱们……脏。”
见奚月奴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紫薰只好安慰:“你也别太为绿萼担心。她不是第一次,很快就会回来了……”
可这话,听在奚月奴耳中,只觉扎心。
她不甘道:“就没人能管管那个姓吴的?”
“谁管?”紫薰苦笑,“从前在恪王府时,他就这样。班里但凡有容貌出色些的女孩子,他都想沾一沾手。顺着他也就罢了,等他新鲜够了,或许轻抬手还能放过。可那些宁死不从的……”
大太阳下,紫薰打了个好寒战,“她们就、就真的被折磨死了。”
见奚月奴说不出话,紫薰虽心中失望难过,也只好劝道:“你也别急了,等着绿萼回来,咱们再慢慢想对策。总会有法子应对的。”
过了晌午,绿萼果然回来了。
晨间唱戏时的光彩,已经尽数从女孩脸上消散。
她一张小脸上褪去了血色,颧骨处却浮现出病态一般的嫣红,眼底也红红的,衬在苍白的肤色上,显得格外可怜。
奚月奴眼眶又酸又涨,赶忙扑过来:“你可好?没事吧?他、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紫薰也围过来,满脸担忧。
“没事儿,我这不是没事儿吗?”绿萼强笑道:“好好儿的,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儿,放心。”
可她身子一晃。
“血!”
奚月奴低头,只见绿萼浅绿的裙摆上,大片大片的血色。
红得刺眼。
腥甜的气息冲鼻而来,刺出了奚月奴的眼泪,“你、你别动,我替你找大夫去……”
“不必。”绿萼强撑着脸上的笑,“不过是……癸水罢了。不值大惊小怪……”
奚月奴急得不行,拉住绿萼只想法子要见温云羡。
荷娘来了。
她瞧见绿萼裙子上的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不易察觉地拧眉,“都在这儿聚着偷什么懒呢?该洗衣裳的洗衣裳,该练功的练功去!”
荷娘看似一直对奚月奴不错。
奚月奴鼓起勇气:“荷姑姑,绿萼她……”
“知道了。”荷娘一挥手,“不会叫她死了的,不劳你操心。”
奚月奴还要再说什么,被绿萼推着走,“忙你的去。我没事儿,咱们晚点儿再见。”
可一直到晚间快要入眠,奚月奴都再没见到绿萼。
她在自己房中,正惴惴不安。
敲门声响起。
紫薰焦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月奴开开门,求你救救绿萼!救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