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月奴被人压着,艰难地转动脖颈。
只见娘的针脚落了一地。
其中,一件小衣竟是新的,红得格外刺眼。
上面,还绣着……
两个依傍在一起的身影。
竟是……
避火图!
明如玉一连串的咒骂,奚月奴张了张嘴,竟是一句都辩解不出。
她认出那小衣也是娘的针脚。
可娘是小门小户人家出身,没读过书,见识有限,空会做一手好针指。
也不知是在哪儿看来的图样,觉得好看,就顺手绣上……
却不想,坑了她。
明如玉脸红得要爆炸,又想到昨夜是她的好日子,沈摧最后还是走了。
她又羞又气,跺脚唤人:“把她的脏东西都撕烂,快!别污了我的眼!”
“不要……”
小杨说,那是娘不知熬了几个夜,在灯下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如今,被明汐阁的人一脚脚肆意践踏。
灰尘扬起,溅在奚月奴眼中,又酸又痛。
不过片刻,衣裳就全毁了。
明如玉身边的婆子犹不死心,帮着红绡一起怂恿明如玉问:“脏东西哪里来的?可知道王府里不许私带这个!”
奚月奴张开嘴,唇角撕裂的痛:“是……我娘做的,她不知道……不知道那是不好的东西……”
“浑说!”
明如玉叉着腰,“你姓奚,自然就是王妃的家生子,你娘一定也是奴婢。你们奴婢惯会曲意逢迎,什么不知,哪个不晓?你这么贱,定也是你娘教的,母女两个俏成一帮子勾男人……”
后面的话,奚月奴有些听不见了。
她耳边,是极汹涌的血流奔腾声,撞得耳膜咚咚作响。
被捏在身后的指尖刺进掌心,一阵阵发痛。
六天,还有六天……
娘……
奚月奴梗起脖子,“奴婢再如何,也是王妃的奴婢!不劳侧妃教训!”
她没有通房的身份,原就还属于王妃的清音阁。
一句话,激得明如玉直接跳脚,“好贱婢,拿王妃压我!她不过是个药罐儿,你看我怕不怕她……”
奚月奴又被押着低下头去。
目光看向檐下。
满瑞王府谁不知道王妃才是瑞王心尖尖上的人,他不会许旁人说王妃一个不字。听到侧妃这话,只会……
奚月奴动作一顿。
檐下,空空如也。
片刻前,沈摧早就去了。
没听见侧妃那些僭越的话。
却是把奚月奴包裹里掉出来的东西瞧了个清楚。
那小衣红的刺目……
沈摧眼神冷极。
他就知道。
奚月奴这个丫鬟,在府里惯是个贪财的。拿着正经丫鬟月例不说,还给别人做针线活计赚些小钱,一个铜板儿也不放过。
这样的人,贪图王府日子舒服,哪里舍得出去受罪?
没怀上孩子,又不想走。
自然会弄出些手段。
她这种人……
叫明如玉教训教训,也是好的。既然想要继续留下,自然得好好地学学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