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派的月光,裹挟着沉沉的松涛之声。
如同一层冰冷而朦胧的轻纱,笼罩着整座道观。
夜色下的殿宇,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谲与森然。
玄逸真人缓缓抬起手臂。
他的拂尘,轻描淡写般扫过石桌。
石桌之上,那若隐若现的九芒星纹路,幽幽闪烁。
这纹路,竟与于少卿在心之试炼中所遭遇的阵图核心,如出一辙!
同样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与不祥。
于少卿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了玄逸真人宽大道袍袖口处。
那里,不经意间露出了一角刺目的火焰刺青。
他的脑海之中,瞬间翻涌起,那个神秘组织核心成员身上,同样狰狞可怖的火焰标记!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感到口中一阵难以言喻的干涩。
声音也因此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真人,弟子胸前这枚玉佩,它……”
玄逸真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语。
他没有看于少卿。
而是霍然起身。
宽大的道袍在夜风中无声摆动。
案几上跳动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那影子投射在冰冷坚硬的石壁之上,斑驳陆离,诡异扭曲。
仿佛一幅活生生的、正在无声诉说着禁忌秘闻的鬼魅画卷。
玄逸真人凝视着墙壁上那张早已泛黄破旧的舆图。
眼神深邃而复杂,充满了岁月的沧桑,以及不为人知的沉重。
许久。
他才仿佛从某种悠远而沉痛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缓缓开口。
声音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与冷硬:“你父亲于九渊,本是隐炎卫‘天枢堂’的堂主。”
话音刚落。
石案上那本厚重无比的《道藏》,竟毫无征兆地无风自动!
书页“哗啦啦”疯狂翻动。
最终,竟精准无比地停在了某一页——
那页纸上,赫然浸染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渍!
触目惊心!
“二十年前,他无意中发现了‘归墟’组织,妄图利用九元璧的无上神力,颠覆时空,重塑乾坤的惊天阴谋。”
“为了守护这方世界的固有秩序,他毅然决然,选择了阻止。”
“却也因此……被冠以‘叛徒’之名,招致了无穷无尽的追杀。”
于少卿听到此处,指甲早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几乎要刺破皮肉,渗出血来。
先前密会之时,那些异议者口中,因极度恐惧而惊恐万状提及的“归墟使者”四个字,此刻如同无数道在九天之上炸响的惊雷,在他脑海中接连不断地轰然引爆!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无法自持之际,玄逸真人却忽然话锋一转。
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当年,你母亲林月瑶,在一次惨烈无比的战乱之中,于尸山血海间,救下了柳嫣。”
“那时的柳嫣,不过是个在乱世中苦苦挣扎、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四处漂泊,朝不保夕。”
老人那双苍老而布满深刻皱纹的手指,缓缓抚过冰冷石壁上那些若隐若现的模糊刻痕。
仿佛在触摸一段被厚厚尘埃彻底掩盖、不忍卒读的惨痛往事。
“她被发现时,浑身浴血,奄奄一息,蜷缩在一座早已荒废多年的破庙角落。”
“怀中,却依旧死死护着半块雕刻着狰狞火焰图腾的玉佩——”
“那图腾的样式,与你父亲身为隐炎卫‘天枢堂’堂主的身份标记,竟是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烛火猛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火苗在微弱的气流中肆意跳动,挣扎。
玄逸真人的影子在斑驳的壁画上疯狂扭曲、变形。
最后,竟诡异地化作了那道数次出现、如同鬼魅幽魂般的神秘黑影的轮廓!
“你的母亲林月瑶,并非此界中人。”
“她……来自三百年后的世界。”
老人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他从宽大的袖袍之中,颤抖着,取出一张早已泛黄、边角微微卷曲的古旧合影。
“她与那位林教授,曾是亲密无间的科研伙伴。”
“然而,在一次关于‘九元璧时空重构计划’的深度研究之中,她骇然发现,这个计划一旦成功启动,将会引发无可挽回的维度崩塌,甚至……彻底毁灭她所在的世界。”
于少卿踉跄着上前一步,凑近细看。
照片之中,那位面容温婉、眼神却异常坚定的年轻女子,脖颈处那枚小小的火焰状胎记,竟与先前那个神秘马夫手腕上的刺青,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