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二年,霜降,岐山崩塌的第十日。
晁错在剧烈的眩晕中醒来,后脑传来的钝痛混着泥土的腥甜。
他挣扎着撑起上身,发现自己身着西汉朝服,腰间系着一面陌生的青铜腰牌,上面 “晁” 字篆刻古朴。
“公子醒了!” 急切的呼喊声传来,晁错抬头,看见一名仆从打扮的年轻人正跪在他面前小心服侍着。
年轻人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着玄色衮服的中年男子,腰间玉珏刻着蟠螭纹,正是史书中 “周室最后的守护者” 郑桓公姬友(郑伯友)。
“这里是?” 晁错嗓音沙哑,他记得自己身穿朝服被腰斩于汉景帝时期都城长安的东市。
此时指尖触到身下的青石板,触感粗糙如铁,远处传来的编钟声却异常清亮,与记忆中长安的晨鼓截然不同。
“司徒府外。” 姬友上前扶起他,目光落在他破损的衣袖上,“昨夜暴雨,某见公子倒在街角,衣饰非比寻常,故带回府上。”
晁错望着姬友身后的朱漆门扉,门楣上 “司徒府” 三字斑驳,却仍有威仪。
记忆如潮水涌来:他在研读史书之时,曾为周幽王时期的司徒姬友 “保王畿,卫宗庙” 的结局扼腕,此刻竟与这位西周名臣相遇。
“谢司徒救命之恩。” 晁错长揖及地,瞥见姬友腰间悬挂的《周官》竹简,忽然福至心灵,“在下晁错,从东方来,欲献治国之策于天子。”
姬友挑眉,示意仆从退下,独留二人在廊下:“东方?何国之民?”
晁错直视对方,掷地有声:“非周非商,乃后世之人。”
见姬友瞳孔骤缩,他从袖中摸出一枚前世偶然发现准备献于汉景帝却未及呈上便遭腰斩的铁制犁铧模型,“此为代田犁,深耕三寸,垄甽交替,可使粟米增产三成。”
姬友接过犁铧模型,指腹摩挲着锋利的刃口,青铜作坊的火光映在他眼底:“先生可知,三川地震后,王畿之内已无余粮?”
“所以更需行‘兵农合一’之法。” 晁错指向远处荒芜的塬地,“战时为兵,闲时为农,耕战一体,方能解内忧外患。”
忽闻府内传来脚步声,一名仆从跪地禀报:“大人,褒姒娘娘今日又不肯笑,幽王陛下命人遍寻天下乐师,仍无计可施。”
晁错浑身一震。“褒姒”、“幽王” 二字如重锤击心,他忽然想起史书中 “烽火戏诸侯” 的荒唐结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司徒大人,此乃亡国之兆。”
姬友凝视着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正是未完成的《西陲布防图》:“先生既知天命,可有挽狂澜之策?”
晁错展开代田法图纸,在地上画出垄甽模型:“第一步,借幽王求笑心切,献‘屯田乐舞’,让其亲眼见屯田之利;第二步,以‘萑草弓’谶语动摇褒姒恩宠,断申侯与犬戎勾连;第三步。。。”
“先生且慢,” 姬友抬手打断,“幽王宠信褒姒,甚于江山,如何让其信屯田?”
晁错望向东方天际的荧惑星,心宿旁那颗血珠般的星芒刺得人眼疼。
“幽王信天命,便以天命动之。三川地震,乃‘阳伏而不能出’之象,需以‘火’破之 —— 此‘火’非烽火,乃耕火。”
姬友抚掌称善,忽然解下司徒印绶,郑重递予晁错:“明日早朝,某荐先生面圣。若成,西周有救;若败,某以身为盾。”
晁错望着印绶上的饕餮纹,想起西汉七国之乱时自己的孤注一掷,此刻却有了并肩之人:“愿与司徒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