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马尼亚寒冷的冬夜,喀尔巴阡山脉深处一座废弃修道院的地窖里,有个会发出幽蓝光芒的培养舱,正规律地“滴答”响着。培养舱里的淡黄色营养液又稠又黏,一个脸色苍白的人在里面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就是11号实验体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场景。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员面无表情地观察着11号,语气平淡地说:“瞳孔对光反应正常,脑电波频率也达到了预期。”说着,他在记录板上打了个勾,那语气就像在说洗衣机运转正常一样。培养舱外的灯光很刺眼,11号眯起眼睛,看到自己手臂内侧有个条形码——b - 11,这就是他全部的身份标识。
奥特·迈耶博士弯下腰,敲了敲培养舱的玻璃。他脸上满是老年斑,在曲面玻璃的折射下,脸看起来都变形了。
博士说:“欢迎来到人间,我的杰作。你会成为最完美的艺术品。”他说话时呼出的气在玻璃上形成了一片白雾。11号还听不懂这些话,但本能地把身体缩成了一团。当连接在他脊椎第三关节处的导管被拔掉时,他感觉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培养舱的舱门在液压装置的嘶鸣声中打开了,11号像刚出生站不稳的小鹿一样,摔倒在金属网格地板上,营养液还从鼻腔里倒灌出来。
技术员用靴子尖踢了踢11号的膝盖,说:“走两步看看。”修道院地下三层的实验室冷得要命,比北极圈的永夜还冷。
11号扶着培养舱的墙壁站起来,发现自己比所有研究员都高出半个头。他还听到监控摄像头转动的声音,这时他注意到右侧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1999年2月19日,这成了他记忆里第一个时间点。
当迈耶博士用手术刀测试11号的跟腱反射时,11号突然抓住了博士的手腕。这一下,实验室里的警卫都立刻举起了电击枪。但迈耶博士却笑着说:“有意思,看来5号供体的反叛基因表现得很明显。”他示意警卫放下武器,然后对11号说:“记住,11,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属于我。现在松开手。”11号松开手后,看到博士的手腕上已经有了紫红色的指痕。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里涌起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在培养舱的倒影里,他看到自己光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缝合疤痕,那是植入神经芯片时留下的。
接下来的三天里,11号被固定在测试椅上,接受所谓的“认知校准”。技术员在他太阳穴贴上电极片,计算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不断闪烁,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
技术员们还说着:“语言模块载入完成。”
“道德抑制程序启动。”
“疼痛耐受阈值设定为常人的3倍。”
当测试员第三次抽他的脑脊液时,11号突然开口问:“为什么是我?”这是他有意识后说的第一句话。实验室一下子安静下来,迈耶博士兴奋地从监控室跑出来,喊道:“自主提问!你们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突破!”他一边说,一边用颤抖的手摸着11号头上的缝合线,“因为你是新世界的神明,亲爱的11。等我们把你那多余的好奇心也抹去……”
深夜,11号躺在禁闭室的钢板床上,听到通风管道里传来实验体10号的惨叫声。六个小时后,清洁工推着装满福尔马林容器的手推车经过,11号从门缝里看到10号的头漂浮在液体里,眼睛还睁着,虹膜上布满血丝。
第二周的枪械训练课上,11号在三百米外连续十二次打中了人形靶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