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栩离开后,蔺琛过来了。
听了沐津和何森做生意的过程,蔺琛捋捋颌下胡须道:“这个何森,还是很有胆魄的。老夫没估计错的话,恐怕你的第一封信回过去后,他就收购丝绸联系商会组织商队过来了。贤婿啊,你其实还可以压一压价格的,压到一匹三千钱还是可以的。”
沐津道:“我倒是也想压,但一想三千二百钱的价格也挺不错,我赚头也挺足的,就懒得讨价还价了。主要是路程太远了,讨价还价太麻烦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咱们的私钱可以无所顾忌地用出去了。”蔺琛道,“用不出去的钱就是死钱,除了摆看就一点用都没有了。能将咱们的私钱用出去,哪怕是亏一点都无所谓。”
要知道,沐津现在屯的私钱已经有六十万贯了,苏家每个月放出去的那点钱就是洒洒水。
通过苏家渠道放出去的、节度使府的粮饷发放、再加上杂七杂八的用度,都跟不上私钱的制造速度。
可以说,为了将自己的冲压钱币放出去,沐津头都大了。
整个大虞缺少铜钱不假,但沐津那冲压钱币放出来,自己掌控的西南四郡是百分百通货膨胀!
一想起通货膨胀,沐津不禁就想起了前世的凯神经济学,那可是连鬼子都叹为观止的存在。
蔺琛在钱财上面也给不了太多的建议,毕竟蔺琛更擅长的是打仗。
沐津决定去找苏授谈一谈,除了要谈一谈钱外,还要谈一谈世家。沐津发现,自己对世家的了解大部分都是明面上流传的。
而且,沐津很搞不懂,世家收租子那么狠,他们控制的佃户是怎么活下来的?
坐在崖林县公廨里的苏授,看着前来的沐津问了一大堆问题,又看了看手头所剩无几的公文,就站起身道:“殿下,咱们还是回老夫的府里去详谈吧。”
很快,两人就到了苏授的府里。
在书房里落座,有仆役奉上茶点,两人吃喝了一点后,苏授才开口道:“世家、世家,唉,现在的世家,已经不能说是世家了,称为国朝的蛀虫才是贴切。
就拿世家佃户来说,世家佃户的租子最狠的达到了九成都得交租。那么,佃农们如何活下去呢?
首选就是借贷,世家绑住佃户就是靠借贷!
世家之所以将租子定得很高,就是为了让佃户手里没有余粮,佃户手里没有余粮,就必须靠世家的高利贷过活。其实,世家并没有打算将高利贷收回来,而是用高租加高利贷这两手段,将佃户牢牢的锁死在自家。
除此之外,世家还拥有不少的山泽。别人去世家拥有的山泽去打柴什么的世家是要收钱的,但自家的佃户去是不用钱的。而且,世家还会在佃户家里添丁时送粮食过去,同时还会减免高利贷。
毕竟,世家要的是为自己的家族任劳任怨的代代相传的佃户,而不是被高利贷压着被迫逃跑的逃人。”
沐津还是有点不太理解:“世家真的不想将高利贷收回来?”
“看情况了,那些干到收九成租子的,就没想过收回高利贷。但那些在租子上有点良心的,比如五收二那种,那么高利贷就得老老实实还了。”苏授答道。
沐津算是明白了,租子收的狠的世家,就没指望佃户会还上高利贷,还会用减免高利贷来收买人心,让佃户世世代代给自家提供膏脂。至于租子收的不狠的,那就是用高利贷彻底套牢,让你还得起高利贷,但永远还不清高利贷,从而世世代代为世家辛劳。
总而言之,让佃户绝望又不彻底绝望,让佃户看到希望但得不到希望。
玩得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