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怀里的人总算平静了一些。
林岚这才轻轻推开他,想看看他的脸,这一推,她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成海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悲伤里,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她,眼角挂着泪,鼻尖下面还很不雅观地冒着一个晶亮的泡泡。
“你笑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被戳破情绪的恼怒。
“不许动!”林岚非但没收敛,反而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他的脸“咔嚓”就是一下。
闪光灯亮起,成海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为时已晚。
“删了!”他急了,要去抢手机。
“想得美。”林岚敏捷地将手机塞回裤兜,另一只手抽了张纸巾,动作却很轻柔地帮他擦脸,“罪证我已经掌握了,以后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就把这张‘成海痛哭流涕求我别走图’打印出来,挂在床头。”
她一边擦着他脸上的泪痕,一边学着他刚才的哭腔,故意捏着嗓子说:“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成海的脸瞬间从惨白涨成了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程墨和苏雨彤办完手续回来了。
程墨径直走到床边,将一张打印出来的单据甩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啪”一声,“九千五百二十七卢布,记得还钱。”
成海刚把情绪收拾妥当,闻言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不像个刚醒的病人。
他绕过床尾,一把从后面搂住程墨的脖子,“哥!我的亲哥!救命之恩,来世再报!”
程墨被他这一下冲得往前踉跄了两步,脖子被勒得差点翻白眼,他费力地去掰成海的手臂,“滚开!你他妈吃什么长大的,想谋杀我吗?林岚!管管你家这疯子!”
苏雨彤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一边掏出手机,“别动别动,我给你们拍张‘兄弟情深’。”
四个人吵吵闹闹地走出病房,成海总算从程墨身上下来了,却依旧没个正形,半边身子都倚在程墨身上,几乎是让他拖着走。
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浓,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当他们路过一间标着“重症监护”的病房时,里面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俄语呼喊,紧接着是仪器的尖锐报警声,一个护士行色匆匆地推门进去。
苏雨彤下意识地抓紧了林岚的手臂,小声说:“天啊,里面什么情况?听着好吓人。”
程墨也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把成海拉开一些,离那扇门远点。
成海却像是没感觉到那股紧张气氛,反而把头从程墨肩上抬起来,兴致勃勃地说:“搞不好是发现了什么新型病毒,叫‘圣彼得堡第一人民医院病毒’,怎么样,够不够响亮?”
“住院把脑子住坏了?”林岚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纠正,“叫也该叫‘列宁格勒’。”
列宁格勒。
这四个字像一颗被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激起浪花,却让水面下的一切都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