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地窖里的晾衣鬼(1 / 2)

东北的十月刚上冻,村西头的老砖窑就成了孩子们的禁地。那窑场荒废了二十年,半截烟囱像根断了的手指戳向天空,窑洞里堆满碎砖和荒草,老一辈人说,这里曾烧死过七个码砖的汉子,连骨头都没找全。

我表弟大柱偏不信邪,非要拉着我去砖窑里捡废铁卖钱。那天傍晚,天阴得像扣了口铁锅,我们踩着结霜的苞米秸子往窑场走,远处的乌鸦“呱呱”叫着,惊起几片枯黄的杨树叶。快到窑口时,大柱突然拽住我:“你听,是不是有人哼曲儿?”

寒风里飘着断断续续的小调,像是女人在哄孩子,却带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我攥紧手电筒,往窑洞里照——拱形的窑顶挂着几串冰溜子,底下的砖堆上,竟晾着件红棉袄!那棉袄崭新簇新的,领口绣着朵白梅花,在灰扑扑的砖窑里格外扎眼,袖口还滴着水,在地上积成个小水洼,水洼里倒映着晃动的冰溜子,像极了吊死鬼的脚尖。

“谁家新媳妇把衣裳晾这儿了?”大柱笑着往前凑,突然蹲下身:“姐你看,这水洼里有字!”我顺着他手指看去,水面上漂着几片冻僵的草叶,竟摆成了“救我”两个字。更渗人的是,棉袄下方的砖缝里,卡着半截烧焦的红头绳,正是我今早丢在村口的那根。

窑洞里的曲声突然变了调,成了“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砖墙上钉钉子。我抬头看见窑顶的冰溜子在往下滴水,水滴砸在红棉袄上,竟发出“咚咚”的闷响,像砸在人身上。大柱刚要伸手摸棉袄,背后的砖堆突然“哗啦”塌了半面,露出个黑洞洞的窟窿,里头飘出股子焦糊味,混着烂泥的腥气。

“快跑!”我拽着大柱往窑外跑,眼角余光却看见红棉袄在无风自动,衣摆掀起的瞬间,露出半截青紫色的手腕——那是人手,却没有皮肤,白花花的骨头茬子上还挂着没烧干净的筋肉。跑到窑口时,大柱突然惨叫一声,我回头看见他的棉袄后襟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布料“刺啦”撕开道口子,露出三道血痕,像是被烧红的铁丝划的。

我们跌跌撞撞跑回村,正撞见王大爷蹲在村口抽烟袋。他看见大柱后襟的血痕,烟袋锅“当啷”掉在地上:“你们是不是去老砖窑了?三十年前,有个新媳妇被婆家逼债,抱着刚出生的娃跳进了烧得正旺的砖窑。后来窑场停工,有人在砖缝里发现过婴儿的襁褓,布料上绣的,就是白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