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太平间的冰柜要从17号开始吗?”老李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手里把玩着把带血的解剖刀,“因为第17号柜子,从来没装过完整的尸体。”
他突然扑过来,刀刃划过我的手臂。我这才发现他的瞳孔是浑浊的灰白色,像蒙了层尸蜡。躲避间,我撞倒了盛着福尔马林的玻璃罐,里面泡着的正是那颗失踪的头颅,后颈处有道清晰的手术切口——那是被活摘器官的痕迹。
暴雨再次来临的时候,太平间的冰柜同时弹开。我躲在排水口旁,看着十七具尸体摇摇晃晃站起来,他们的伤口处都缠着渗血的纱布,领头的正是那个缺了头的身影。
老李被按在停尸台上,解剖刀在他胸口刻出歪歪扭扭的“17”。无头尸体举起那颗头颅,空洞的眼窝对准我,突然开口了,声音像是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气泡:“帮我们找到剩下的器官……”
我想起院长办公室的鱼缸,想起护士长总是戴着的翡翠镯子——那抹绿色,和太平间墙缝里嵌着的子弹头颜色一模一样。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雨幕时,我握着染血的解剖刀站在院长家门口,听见屋内传来惊恐的尖叫,以及瓷器碎裂的声音。
三个月后,市第三人民医院改名为“安康精神卫生中心”。新上任的院长总说看见无头护士在走廊拖地,值夜班的护工再也不敢去地下室。
我在老家的地窖里藏着个铁皮箱,里面装着十七颗器官,每颗都用福尔马林泡着,标签上写着不同的名字。每当梅雨季来临,箱子里就会传出“滴答”声,像极了太平间屋顶的漏雨。
有人说在城北的乱葬岗看见过我,说我身边跟着十七个模糊的身影,每个都缺胳膊少腿。但我知道,那只是雨水打在柏油路上的倒影,是二十年前被活摘器官的死刑犯们,在向这个世界讨还公道。
而我,只是个平凡的守夜人,守着那些不该被遗忘的冤魂,等着下一个梅雨季的到来。毕竟,有些血债,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净。